年师傅这明显要加深考验难度的话语让鱼儿听了十分郁闷,忍不住撅着小嘴儿抱怨了句:“年师傅,您考我六哥一回就好了嘛,我六哥他笨、经不住您多次考验,您就勉强收下他这个笨徒弟,别再考他了好不好?”
年师傅闻言哭笑不得的捏了下鱼儿小脸蛋,并同她打趣道:“我明白了,敢情小鱼儿你今儿来我这儿,不是来给我当开心果的、而是来给你六哥当说客的……”
年师傅这样一说、鱼儿当下就急了,竟真似小孩子般的红着脸、较真的解释道:“年师傅您故意取笑鱼儿!鱼儿真的是来给年师傅当开心果儿的,只是实在不忍心看六哥再继续笨下去,所以才替他说了几句好话儿,鱼儿也就只替他说了两句半的好话嘛!”
“哈哈哈……”
鱼儿那又羞又恼的可爱模样顿时换来年师傅一阵爽朗的笑声,只是年师傅被鱼儿逗笑后、却没有顺势放杨六郎一马,依旧坚持立场的说道:“小鱼儿,师傅我总不能真的收个笨徒弟、给自个儿找麻烦吧?再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要当我儿子的徒弟我岂能不好好的挑一挑?我对六小子的考验才刚刚开了个头呢,若是他忍受不住、还是赶紧拉着你们的爹家去的好……”
这一次不等鱼儿再替自己求情,杨六郎就主动接上年师傅的话:“年师傅您不必理会鱼儿的童言稚语、尽管考小侄便是,小侄愿意让年师傅多考几回。”
年师傅闻言俯首冲鱼儿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道:“鱼儿你听到了吧?这回可不是师傅我故意要为难你六哥,是他自愿让我多考几回的,这可就怨不得我喽!”
鱼儿一听年师傅这话,当下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娇唤了句:“六哥!你真是块笨木头!鱼儿不理你了!”
杨六郎一脸溺爱的看向气哼哼的鼓着腮帮子的鱼儿,柔声哄道:“阿妹乖,六哥知道你是想帮六哥,可六哥想要让年师傅心甘情愿的收六哥当徒弟,六哥一定会当个好徒弟、也希望年师傅能当个负责任的好师傅。”
杨六郎这样一说鱼儿顿觉有些惭愧,觉得自己老是用“讨好卖乖”这招来达到目的有些无耻,于是也就不再同杨六郎闹别扭了、直接把头埋进年师傅怀里自我忏悔去了……
而年师傅听了杨六郎哄鱼儿的话后、脸上少见的浮现出一丝赞赏的神色,更是当场便拍案说道:“好,既然你有这样的骨气,那我便再好好的考一考你,不过我也不会刻意为难你这半大的小子,你就自个儿再在这屋里挑一样竹子做的物事随意说说吧!”
杨六郎听了年师傅的话后,目光开始缓缓的扫过屋里各自竹制用具,心里更是悄悄的琢磨着挑哪一样物事来说、才能通过年师傅的考验。杨六郎边思量着边把目光投向墙边的一张竹席上,那张竹席上除了竹枕、竹扇外,还有着一把竹子做的“不求人”,这些都是如竹拂般的小物事、所以杨六郎不打算再拿它们来细说,于是杨六郎马上决定转移视线……
但就在杨六郎打算把目光转移走时,竹席上的一样物事突然吸引了杨六郎的注意力,这样物事先前杨六郎因只顾着看竹席上的物事、而没有注意到,眼下一注意到它立马决定就拿那物事来说一说,期望能借着这件不寻常的物事通过年师傅的考验!
只见杨六郎大步走到墙边的竹席旁,指着架在竹席上的竹笼说道:“年师傅先前说那竹拂太小,那小侄便改说一说这大竹笼。”
“你想说这竹笼?这竹笼整个泉州府恐怕都寻不出几个会做的竹匠,你相熟的那几个货郎更不可能做出这样的竹制物事来……你竟有胆儿挑它来说?”
杨六郎的选择显然让年师傅感到十分意外,但他很快就就收起意外的神色,并出乎鱼儿意料的放宽了考验杨六郎的要求:“你若是想说这竹笼也行,但这竹笼因形大而高、所以不是个好做的物事,做它的手法也远远比那小竹拂要复杂许多,你可以不必说这竹笼的做法,随意拣些简单之处说说即可。”
年师傅这番话可以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放水了,这让杨六郎听了心里更觉欣喜,稍微理了下思绪便率先从这竹笼的名字说起:“师傅架在主席上的这个竹笼看似普通,但它却有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好名儿。”
小鱼儿最先按奈不住、一脸好奇的追问道:“六哥你快说说这竹笼有什么好名儿!”
“行外人大约只会粗鄙的称它为‘竹笼’,但行内人却都会称它为‘竹夫人’。”杨六郎笑着给鱼儿解释道。
“竹夫人?”
鱼儿一听这话立马联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神话故事———田螺姑娘!莫非这竹笼和田螺姑娘一样,白天能变成一位美人儿、悄悄的替主人把饭菜做好?!否则为何要叫“竹夫人”?这明明是个美人贵妇的名字嘛!
第二十八章 年师傅的考验(2)
杨六郎一眼便看到了鱼儿眼底的疑惑与不解,以为鱼儿年幼直接把“竹夫人”当成人了,于是连忙解释道:“阿妹,六哥所说的‘竹夫人’只是这竹笼的名字,并不是指哪位夫人。”
杨六郎说完自个儿便先哑然一笑,心想这鱼儿年纪还小、他就是解释了鱼儿也未必能明白,所以也就不再纠结这一点了,转而冲年师傅问道:“年师傅,小侄可有把这竹笼的名字说错?”
杨六郎能够说出“竹夫人”三个字,便已让年师傅心里大为震惊,脸上的赞赏神色也毫不掩饰,连连点头应许道:“没想到六小子你还真知道这竹笼的名字,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刮目相看啊!可是哪位行家告诉你的?”
杨六郎摇了摇头,道:“这竹夫人的名字不是哪位行家告诉小侄的,而是小侄无意中在一本闲书上看到的,当时也是被这个别致的名字所吸引,所以才留心多看了几眼、记在心上。”
杨六郎边说边把当日在闲书上看到的内容回想了一遍,回想清楚了才继续说道:“竹夫人一直以来都是大家伙儿喜爱用的消暑用具,又被大家伙儿称作‘青奴’、‘竹奴’。具体做法是———编青竹为长笼、或取整段竹,中间通代四周开洞以通风,暑热时置于床席间可清凉手脚。唐时称它为‘竹夹膝’或‘竹几’,到了我们这个朝代后被改称为‘竹夫人’。”
杨六郎先是把书上看到的内容照搬下来,搬完后一脸谦虚的据实说道:“小侄也是偶然看到一篇杂文,才知晓天底下有竹夫人这种竹制的消暑用具,小侄也只是在那本书上看到几张图样儿、以及竹夫人的制作方法,并未真正的见过竹夫人、也未曾有幸见过哪位师傅编制竹夫人。”
年师傅见杨六郎虽从书上得来一些和竹夫人有关的资料、且连制作方法他也都知道了,心里对他又刮目相看了几分。这杨六郎知道的物事不少,但他却没有因此就变得狂妄自大,反倒主动谦虚的表明自己只懂纸上谈兵、不懂竹夫人具体做出来的法子,更不敢打包票说那书上的法子一定能做出竹夫人来,毕竟杨六郎不是经验丰富的竹匠师傅,没实力根据寥寥几句话就做出判断来。
不过杨六郎能够知道这么多物事,已是让年师傅惊叹不已了!这份惊叹让年师傅接过鱼儿手上那只草编的雀儿、细细的拿到眼前观察,看过那雀儿编的手法后、年师傅不咸不淡的问了句:“六小子,这只雀儿是你亲手编的?”
见杨六郎点头肯定、年师傅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