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栓子这话当下就让鱼儿气哼哼的给了他一记爆栗,瞪着他、没好气的训了句:“你不知道就别瞎猜测,仔细的看清楚烟姨娘在厨房里做了些什么,你便知道她到厨房的目的了!”
说话间鱼儿和小栓子已把视线重新移到厨房里,只见那个烟姨娘先是捂着鼻子在厨房里走了一圈,随后回到门边探出半个身子四下张望了下,见外面没人才动手掩了门、飞快的闪到炉子旁边,动作利索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小纸包,揭开药壶盖儿、把里面的药粉一股脑的倒了下去……
烟姨娘倒完药粉后立马把包药粉的黄纸扔到了炉灶里,待那张黄纸化为灰烬才满意的看了看药壶内,见深褐色的药汁儿很快就把药粉给融化了、脸上才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心里更是幻想着马二婶喝下这碗药后的下场。
但就在烟姨娘正为事儿办得干净利落而洋洋自得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烟姨娘听着那阵脚步声渐行渐近、怕是很快就要推门进厨房了,于是急忙把药壶盖子盖了回去,随后闪到了角落躲在一堆干柴里头,屏住呼吸透过缝隙悄悄的看向门口。
这烟姨娘才刚刚躲藏好,负责煎药的李婶就急急忙忙的推开门、大步走到炉子前,李婶一停下脚步就伸手揭开药壶盖子看了眼,见药没有煎干了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冲着紧随着她进厨房的小丫鬟说了句:“幸好我回来得及时,这药儿没煎过头刚刚煎好!”
那小丫鬟闻言则急忙说道:“既然药得了、那李婶就快把它倒到碗里,我好快些给夫人送去。”
“我省的,你等一会儿。”
李婶说完便取了快湿布搭在药壶把子上,搭好了才小心翼翼的拿起药壶把药倒到了一个印着黑枝红梅花的白瓷碗里。药倒好了李婶子便寻了个小托盘把碗托住,随后把托盘递给小丫鬟,小丫鬟接了后便率先出了厨房,而李婶子则把炉子里的柴火弄灭了、才掩门出去。
而躲在柴堆后的翠烟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慢慢的没了、才从柴堆后闪出身来,看着那倒空药汁的药壶慢慢的弯了嘴角、低低的说了句:“喝吧喝吧!喝了那碗药后今后你就别想生出儿子来!”
翠烟恶狠狠的诅咒了马二婶几句、便透过门缝探了下外头的情形,见外人没人才轻轻的拉开门、扭着水蛇腰退出了厨房。翠烟这一来一去没在厨房里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也没叫人看见,因此除了鱼儿和小栓子外、没人知道翠烟曾经到过厨房。
而先前厨房发生的这一幕叫躲在后窗下偷看的小栓子看得目瞪口呆,待厨房里的人都走光了,小栓子才拉着鱼儿问道:“八娘,那烟姨娘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又往马二婶的药里倒了什么物事?”
但凡心里有点小心机的人都能看明白翠烟刚刚的所作所为,可无奈小栓子是个一根筋的男孩子、心思不似女孩儿这般细腻,因此鱼儿见他不能理解翠烟的举动倒也不觉得奇怪,更是耐着性子把翠烟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分析给小栓子听……
第十四章 终明道理
鱼儿一脸正色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烟姨娘刚刚倒到马二婶药壶里的,乃是那种能够让人喝了后再也生不出孩子的药粉。”
小栓子闻言大惊失色,再一联系翠烟最后说的那句话,立时就彻底明白刚刚厨房那一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就算事实清清楚楚的摆在面前,小栓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瞪大双眼问道:“烟姨娘的心真那么恶毒?那种药可是会害人一辈子的啊!”
“也不能说烟姨娘生来就是这么恶毒之人,而是她的身份逼得她不得不这样做,”鱼儿说着顿了顿,见小栓子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才接着说道:“别说是烟姨娘了,就是别的什么云姨娘、雨姨娘,为了今后能过上好日子、她们个个都盼望着正头娘子没本事生出儿子来呢!”
小栓子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看那个被倒空的药壶,吞了吞口水、一脸不信的问道:“鱼儿你是说个个姨娘都会害人?你不是故意拿话来吓唬我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心肠恶毒的女人?我看我们村里的婶子们心肠都很好啊!”
“我们村里才有几户人家纳妾?你说的那些婶子家里的状况、十有八九是不允许纳妾的!再说了,你只看到那些婶子在外头的样子,又怎知她们在家里是怎么一副模样呢?”
“她们家里家外还不是一个样儿的吗?”小栓子挠着头、一脸不解的问道。
“不是我故意编些谎话儿来吓唬你,而是‘妾’这个身份让这些女人不得不变坏,你想想眼下马二婶可是只生了四娘一个闺女、马家眼下可是一个小子都没,若是新纳的两位姨娘能给马家生下儿子,还不成了马家的功臣获得马二叔更多的宠爱?”
小栓子别的不懂,但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这一点他还是懂的,也知道无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都十分重男轻女,哪怕宠爱女儿的人家、也是因为家里小子比女儿多,否则若是家里一个小子都没,那女儿也只会被嫌弃的取名为“招弟”、“招男”等。
因此鱼儿这话小栓子倒是一听就懂,点头说道:“若是马家的两位新姨娘能替马二叔生下能够替马家传宗接代的儿子,那功劳可就大过马二婶了!别的暂且不说,光是靠着她们生的儿子身份就能显贵些。”
鱼儿闻言丢给小栓子一个“你总算开窍了”的眼神,随即发表了总结:“既然正头娘子生不出儿子、那些妾的机会就大了些,那那些妾自然就会动些歪心思了,下药或是用别的法子也好,她们就是拼上一拼也会让正头娘子生不出儿子来。”
“可以说天底下的妾,没有一个不想用儿子来压过正头娘子的,这同正头娘子想要压住妾的心思是一样的。不过妾的身份本就比正头娘子低上许多,因此她们想要上位的心也会强烈许多,下手也会狠毒许多。”
小栓子听了鱼儿的总结后、心里越发感到不明白,琢磨了许久还是不明白、只能开口向鱼儿求教:“八娘,你说既然妻妾同住一屋必定会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搞得家无宁日,那这男人为何偏偏还要纳妾呢?”
鱼儿很想回答一句“男人三妻四妾乃是色字作怪”,但因北宋男人好色不算是什么大毛病、鱼儿怕小栓子听了不以为然,于是想了想便换了个婉转一点的回答:“你说的没错,纳妾本就是一件害人、害己且害家的祸事,但能想通这个道理的男人却不多……”
“因此能够领悟这个道理的聪明男人,便一生一世只会同妻子一人相伴,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其乐融融的日子,就好比我家和你家,”鱼儿说到一半略微停顿了下,待小栓子领悟了自己的话、才接着说道:“而有些领悟不了这个道理的愚笨之人,便以为三妻四妾才是人生之福,一心一意要享尽艳福过那种妻妾相争、家无宁日的日子。”
鱼儿这席话可以说是直白易懂,小栓子用心听完、细细琢磨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一脸感激的说道:“八娘你说得十分有道理,让我能够提早领悟这个道理、今后做个聪明的人……”
“也多亏四娘家有这么两个爱折腾的妾,才能让我提早认识到妾乃家之祸根!看来许多道理不但先生不会教、书本上也学不到,眼下我有幸通过四娘家的家事领悟这些道理,今后定只娶一妻、生生世世只对她一人好。”
也不知小栓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说到最后那句“今后定只娶一妻、生生世世只对她一人好”时、目光直直的落在鱼儿的身上……
那懵懵懂懂却又包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情意的目光,让伪萝莉鱼儿马上就红了脸蛋儿、不自在的别过了头,不但不敢对上小栓子的目光、心里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像是有只小鹿儿在心里乱撞般。
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鱼儿心里五味俱全,不能说不欢喜、也不能说不喜欢,只能说“古人真是早熟”这个感叹压过了鱼儿其他的感觉———这小栓子眼下周岁八岁、虚岁最多也就十岁,才这么小就已经有些开窍、有“早暗恋”的趋势,这怎能不让鱼儿发出那样的感叹呢?
即便古人普遍早熟,甚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