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判官》
《催命判官》
一阵江风吹来,岭上甚是凉爽。催命判官李立拽了把竹椅坐在坡上,吩咐几个伙计将昨夜上岭来的那个客人的马杀了,又吩咐一个伙计去寻混江龙李俊来饮酒相聚。
这岭上果真是个好去处,当初李立一眼就相中了此处,把十几间草屋围岭建起,中间一块空地,一条小路直通岭下,沿途插了酒斾儿,引人一步步走上岭来。屋后是深深的峭壁,走上岭来的客人来到此处,往往被周围的景色缠了腿脚,赞不绝口。
正被风吹得爽利,李立对空啊啊大叫了几声,一舒胸臆,二来去去昨日的酒气,喊完了,顿觉浑身畅快无比。这时,从岭下走来两个人,于雾中看不真切。李立道:“来货了,大家睁大了眼小心伺候,休要马虎!”几个伙计应了,各自忙活起来,口中大声吆喝:“上好的酒在窖里,新鲜的鱼在锅里,肥鹅嫩鸡现杀现做哩!”正叫着,两个人已走到近前,是一个瞎眼的妇人和一个*岁小童。那小童身上的布衣还算干净,手里一根竹棍,一头牵了那妇人,妇人背了个包裹。伙计把二人迎进屋里,李立不放心,跟了进去,拿了块抹布装作擦桌椅,把眼偷看两个。那妇人道:“酒家,有白米饭青菜豆腐请端来,我二人走了这半晌,端的饿了。”那小童叫道:“我要吃嫩鸡肥鹅,你一路上只是与我吃些素菜素饭,你自吃便了,饿死了我也是活该。”妇人道:“你这小儿真不知深浅,你爷走了这些时日,家中哪来金银与你买肥鹅吃?”小童说:“你休瞒我,你那包裹里老大一块银子,走到哪里只用些碎银买白饭与我。”妇人慌张起来,道:“你这猴儿怎地满嘴胡喷,你几时见我老大一块银子来?”那小童用手指着妇人肩上包裹,对李立道:“我没说谎,那日她见我睡了,打开包裹于灯下摩挲一块老大的银子,我亲眼看到,还想赖!”李立道:“我也不信,小儿休信口胡言。”那小童“通的”跳到地上,伸手便去抓妇人肩上包裹。妇人紧紧护着,抬手打了他一记耳光,那小童停了手,用手捂了脸,小胸脯起伏着,眼里恨恨地。李立把他拉向一旁,道:“我送只肥鹅与你吃便了。”那小童慢慢走回座位,眼睛看着外面兀自生气。那妇人阻拦时,伙计已把一只刚出锅的肥鹅端上桌来,小童低头自吃,津津有味,不时拿眼瞟那妇人。妇人只吃青菜豆腐,闷闷不乐。
两个吃完,妇人叫伙计算账,抖抖索索身边取出些碎银子。李立道:“只这些怕是不够,你如真有大银,我可换了散银与你。”妇人道:“酒家,我身边只得这些个,多一钱也没有。”李立道:“大嫂,话不是这样说,有大银舍不得破,将来一路吃去,岂不是让别人搭了本钱,谁家的吃食是大风白白刮来?”那妇人脸上红了红,又黄了黄,解下包裹,十分不情愿,将出一锭大银来。李立身后的伙计早大睁了眼,踮了脚,从李立肩膀上看过去,见了偌大一块银子,不由得眼光迷离涣散,像喝醉一般,转过身去沾沾自喜。妇人将银子放在桌上,小童走过去拉她衣角,妇人搂过小童,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只用手去摩挲他头顶。小童挣脱开,去桌上拿了只肥鹅腿,举着送到妇人口边,道:“娘,你吃一口。”妇人道:“乖孩儿,娘吃饱了,你多吃些吧。”李立转了身,对伙计道:“去后面称足了散银换与她,省得路上遇到歹人强抢了去。”伙计不动,李立瞪起眼,才拖着脚蹭到后面去了。一会儿,将称好的银子分了若干小包,替妇人包好了,吩咐伙计送了二人出去,饭钱也不要,妇人千恩万谢,由小童牵着去了。
妇人刚出门,一个伙计便叫:“大哥,为何放过了?”李立道:“你歹事做得少吗?留些阴德!”伙计闭了口,唯唯诺诺入后面去了。
这伙计走到后面独自生气,手中拿了快刀走到剥人凳边,照昨夜那客人已经被开了膛的身子狠命一刀,客人的头咕噜噜滚到墙角去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活闪婆》
《活闪婆》
王老爹正在闲坐,忽见两个汉子走进店子里来,忙起来招呼客人。其中一个说出一番话来,直叫老爹送了性命。那人道:“老丈,我们是宋江军中的小校,特来说与你知道,你的儿子在宣州中了药箭,不治了。”老爹大叫一声倒在地上,二人急忙灌了几口汤水,老爹醒转来,坐地大哭,老泪打湿了衣襟,嘴唇发紫。二人劝慰了一回,放下一个包裹和抚恤的银两,不忍看老爹伤心的模样,把茶水润了喉咙,告了辞去了。
老爹哭得累了,眼睛直勾勾地发愣,想起当初让儿子去梁山入伙,只是想给儿子一个出路,总比默默无名在这江边窝屈着强,谁想却送了性命?可话说回来,儿子那时整日价闷闷不乐,对梁山艳羡不已,直到遇见了张顺引了上山。在山上时日虽短,但看到儿子整日和众好汉们练拳说笑,老爹总不免为儿子感到高兴,,,,,,老爹从地上爬起来,脑子里一团乱,揉了揉昏花的老眼走出屋,想了想,不知道刚才想干什么,于是又走了回来,坐在椅子上叹气。抬头看到那个包裹,眼泪又止不住了,透过朦胧的泪眼,老爹看到几件儿子的衣物,他把其中一件衣服打开,在桌上铺展开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叠好,用手不住地摩挲着,嘴里喃喃说着话,晕晕乎乎走到后面,蜷曲在床板上,怀里抱着那件衣服哭着睡着了。
老爹刚刚睡着,却被前面的说话声惊醒了,忽忽悠悠爬起来,到前面看时,却是儿子王定六正在和一个人说话,老爹顾不上看那个人模样,忙丢了手里的衣服,一把捉住王定六手臂,惊喜之极,道:“孩儿,真的是你么?”王定六道:“爹爹,是不孝孩儿,孩儿没能躲过那一支箭。”说完在老爹面前跪下来,呜呜地哭了起来。旁边那人站起来,却是操刀鬼曹正。曹正道:“老丈,我和六弟一个结局,因他不放心老丈,我兄弟二人特来告知老丈,望老丈不要挂怀,自己保重身体要紧。”老爹扶着曹正手臂,三个人泪眼婆娑。王定六道:“爹爹,前时孩儿曾答应爹爹,要让爹爹过上好日子,娘死的早,爹爹辛辛苦苦将孩儿拉扯大,不曾享一日快活,不成想却走在了爹爹前面,撇下爹爹一个人早晚伶仃寂寞无人相伴。”老爹抬眼看时,见王定六脸色发青面庞消瘦,伸出青筋突兀的大手去摸他脸庞,那王定六和曹正一下子忽的不见了。老爹急忙四处寻找,却听“咚”的一声,原来是自己从床上掉在地上,刚才是一个梦。老爹爬起来走到前面,看到刚才那两个兵士喝过水的茶碗,疑是刚刚儿子和曹正确实是来过,忙奔出去寻找,只见面前那条熟悉的扬子江隔断了去路,心中又急又燥,坐在江边哭起来。邻近一个婆婆见了,忙将他扶回家里,安慰了一回,自去了。
老爹呆坐在屋,一忽儿听到儿子从前面回来,口中喊着:“爹爹做了什么饭,孩儿肚子饿了”,跑到前面看时却不见踪影,一忽儿又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在那里蹦蹦跳跳淘气,那孩子头发焦黄,动作灵活,手脚麻利,一双眼珠儿滴溜溜转个不停,惹人喜爱。那孩子站在桌子上叫道:“爹爹你看我敢不敢从这么高跳下去!”老爹正要阻挡,那孩子早扑通一声跳到地上,老爹刚要伸手去抱,那孩子却突然间变做了一个年轻后生,身上穿了老爹白日里一直抱在胸前的那件衣服,一溜烟跑到门口,回过头对老爹一脸的坏笑……
半夜,老爹悲伤过度,思前想后了一回,觉得老无所依,一条绳索了了残生。 。 想看书来
《九尾龟》
《…九尾龟》
正是春暖花开季节,山寨中急需建造大量屋舍城垣,九尾龟陶宗旺前后奔走,左右巡检,心情舒畅,也不觉疲劳。巡视了一回,觉得口渴,来到后山白面郎君郑天寿处,远远的见前面围了一群兵士,不时传来阵阵喝彩之声。
走到近前,从众人脑后望去,见郑天寿正在和一个大块头兵士拳来脚往比试武艺,那兵士力大,拳头击出时挂着风声,郑天寿总是在他拳头将及未到时闪过一边,也不还手,还不时向旁人讲解打斗的要领。陶宗旺使坏,突然大喝一声,郑天寿一走神,那兵士忽的一老拳正中左肩,郑天寿身子斜着飞了出去,陶宗旺伸臂接住,呵呵大笑。众人亦哄然,其中笑跌了一个小小兵士,躺在地上翻滚,还有个胖子,连肚皮上的肥肉都笑的乱颤起来。郑天寿揉着肩,埋怨道:“陶大哥来的真是时候,让众兄弟笑我。”陶宗旺咧嘴笑道:“兄弟身手不凡,如不是我分了兄弟的心,断断不会如此,哥哥给你赔礼了。”郑天寿道:“我还道哥哥是个老实之人,没想也是个会使术的。”陶宗旺道:“弟弟休怪,先讨碗水喝要紧,你看我忙前忙后了这大半晌,滴水还未曾沾唇,想顺便会会兄弟,你这里如没水给哥哥喝,哥哥马上就走。”郑天寿令众人散去,众人不依,要看陶宗旺使些手段,拗不过,陶宗旺顺手抄起一把铁锹,众人自动散开,中间留出块空地与他。 陶宗旺将铁锹拖在身后,身子微侧,两脚一前一后站定,对众人道:“哪个上来比试。”那个力大的兵士抓起一把补刀,高高举过头顶,大喊着扑过来,陶宗旺等他近了,左脚突然向后面撤了一步,右脚为轴,原地转了半个圈子,身子和刚才站立时忽然变成了反向,那兵士的补刀“当”地一声,正剁在陶宗旺刚才站立的地方,玄些儿将陶宗旺劈成两半,众人大声喝彩,那兵士正在得意,忽觉脑后森然,陶宗旺那把铁锹停在他脑后并没有劈下来,原来陶宗旺在转身同时,右手的铁锹顺势劈出,因为是演示武艺,所以速度并不快,众人看的清楚,不由得喝彩。那兵士摸着后脑勺倒吸凉气,退在一旁。陶宗旺将铁锹照准一棵大树掷去,铁锹“咚”的一声没入树身三四寸,正“嗡嗡”响着在那里颤动时,陶宗旺已小跑两步,纵身跃上锹柄,只一点,身体上纵,伸手折了枝树尖,一个筋斗翻身下来,轻轻落下,手腕一抖,“啪”的一声打在一名目瞪口呆的兵士的鼻尖上,动作干净利落。彩声又起,陶宗旺扔了树枝,向大家拱了拱手,拉了郑天寿,道:“你想渴杀哥哥不成,呵呵!”
二人来到郑天寿处,小校端来茶盏,陶宗旺等不及,自己走到后面,见一个大水缸,伸手舀了一大瓢,直着喉咙咕嘟咕嘟喝干了,嘴边髭髯沾了水渍也不擦去,大踏步走回前面来。郑天寿见了,笑道:“哥哥怎么像个小孩子,嘴上还挂涎水,开裆裤几时不穿了?”陶宗旺道:“没个大小了,塞只鸟在你嘴里!”郑天寿道:“不闹了,哥哥请用茶。”陶宗旺道:“兄弟怎不去探我,还要哥哥巴巴儿地来探你?”郑天寿道:“哥哥休怪,只因寨中事物繁忙,一时间抽身不得,并不是忘记了哥哥,我这里还有坛好酒,好歹弄几个菜下酒。陶宗旺道:“正合我意。”不多时,兵士端来几盘荤素菜肴,二人喝酒闲话。
酒过三巡,菜不见少,郑天寿道:“怎地不吃菜,莫非哥哥有何心事?”陶宗旺见问,把面前的酒干了,也不答话,自己斟满了酒,却不喝,把眼看着郑天寿。郑天寿再问,陶宗旺用手指着一盘卤河虾,说道:“看到这玩意儿,忽然想起我娘,她最爱吃这个,现在咱弟兄在一起每日快活,我娘要是活着,我娘要是,,,”陶宗旺话没说完,将箸丢在桌上,一双大手捂了脸,肩头耸动起来,大口吞咽着伤感,本不想轻弹的男儿泪终究没能忍住,吧嗒吧嗒掉在桌上。
《蛇蝎兄弟》
《蛇蝎兄弟》
宋江大军受阻于乌龙岭下,水战又折了阮小二、孟康。解珍解宝兄弟看宋江烦恼,入帐请战,要徒手爬上岭去放火破敌,宋江答允了。看二人收拾好去了,心内总是不安,想起解珍的话来:“我弟兄两个,便粉身碎骨,也,,,”但事已如此,宋江只有看着二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两个出来,取小路望乌龙岭上来,此时是一更天气。解珍道:“小宝,我兄弟这些年来久不爬山,这翻山越岭的技艺怕荒废掉了。”解宝道:“哥哥说笑,练就的本领还能忘记了?你教我纵身投飞叉的本事到现在还精熟着嘞。”解珍道:“宝儿,小时候哥哥打你,你现在不记恨哥哥吧?”解宝道:“哥哥说哪里话来,虽说我当初拳头不及哥哥,但我也没老老实实等着挨打,有一次不是把哥哥打倒,跌了一嘴泥土?亲兄弟间打打闹闹摩摩擦擦本是常事,哥哥为何提起?”解珍道:“今日不知怎地了,忽然便想起小时候。”解宝道:“哥哥几时变得伤感起来?”解珍道:“且休说,我只问你,那日我看你与扈三娘在一旁说个不停,难道你中意于她?”解宝见说,把脸先红了,好在皮肤黑,又是在夜里。解珍又问,解宝不得已,道:“我只爱她一个,每见她,便想起娘,一日不曾见,睡觉都不安稳。”正说着,解珍突然拉了弟弟衣袖,二人伏在乱草中。此时月光明亮,前面草丛里微微晃动,似有人形。解珍和弟弟打个手势,二人同时跃出,两柄叉快速飞出,草丛里闷哼两声,早结果了两个伏路的贼兵。夜里耳聪目明的本事,别个自不如他兄弟两个。二人拔了钢叉,在贼兵尸首上拭净了,抬头看时,已到岭下,正是二更时候。
兄弟俩把钢叉缚在身后,看准了,飞身抓住藤萝,手脚并用,眨眼间已向上攀了数丈。二人互相拉扯提携,配合默契。默默攀了一阵,见一凹处,兄弟两个坐下休息片刻,解宝道:“忽然记起一事,哥哥可记得有一年正旦节时,爷娘只给我一人做了新衣,哥哥还是往日的衲头,你当时还气得不吃饭,遭爷娘打了一顿?”解珍笑道:“那时少不更事,不体谅家中没有银两,现在我兄弟出人头地,想好好侍奉爷娘,只可惜他们去的早了,哎!”解宝也叹息了一回,二人继续攀援,不觉已接近山顶,岭上灯火闪动,听得更点已是四更时分。解珍对解宝道:“天亮无多时了,我两个上去吧。”
解宝道:“哥哥在前。”
二人只顾攀援而上,身后拖着钢叉刮得竹藤乱响,上面早发觉了,准备好了挠钩短弩并大小石块,弓箭上了弦,锋利的箭头在凌晨的光影里泛出熠熠的寒光,时间滴答而逝,5,4,3,2……
(本篇注:每读原著到此处,在钦佩两兄弟的胆识与勇气的同时总不免唏嘘。两个人辛辛苦苦攀爬了大半夜,正是在一步步接近死亡,山顶在望,死亡渐近。总有种想用黑色的粗笔把后面那段文字遮住的愿望,这也是我不忍在我的文字最后重复那个结局一样,好像那样便能把时间定住,就像看碟片时用“暂停”键。与之相似的是张顺,在水里伏了大半夜,结局相同,还有赤发鬼刘唐,都是“公明哥哥现在需要我了”那个“义”字在作祟,但不讲意气之人又怎能在梁山上立足呢?。相比而言,解氏兄弟更令人叹息。构思此篇文字用了一周时间,动笔写花了三个多小时,看看篇幅稍短,本想再加些东西,又觉得实在已没有必要。以简短的篇幅,兄弟间平常的话语,主要想描写浓浓的兄弟之情,言多了,氛围反而淡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铁面孔目裴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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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第47条好汉,为人忠直,分毫不肯苟且,肉白肥胖,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