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羽彤可没这个意思。”羽彤的弯眉一挑,余光浅浅地掠一眼木清菲,她似乎比刚才紧张了许多,“不过滋补汤的确是姑姑叫嫂嫂送过来的,里面有藏红花也不错,只是不晓得是谁要害羽彤,希望羽彤喝了这汤怀不上孩子呢?”
南宫琴刚欲启唇,木清菲抢先道:“喂,你有完没完,现在躺在里面的是大嫂,不是你,大嫂的孩子是在你的惊羽宫没了的,你不给个说法,倒是先赖起我们来了,你这女人真是太厉害了!”柳眉倒竖,细眸狭眸,眼底是满满怒火。
“说法?羽彤倒也要个说法。”羽彤的唇角微挑,淡淡一笑,已转身将手中的瓷盅交给亦瑶身中,长袖一拂,回坐主座,那等镇定自若的气势宛如女皇一般,不惊不慌,“嫂嫂在我惊羽宫出事,前因后果我必会查个清楚,但是滋补汤中下药之事,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你——”羽彤所言甚是在理,木清菲一时还不上语,气哽住了,小手绞着衣角,冷冷一哼,转向南宫琴,“娘,她这般对待大嫂,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她分明就是——”
木清菲话到一半,南宫琴却是扬手将其打断,刚刚愤怒的神情略微的缓和了一些,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娘娘说得倒也在理,好,就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你给不了一个交待给映雪,休怪我做姑姑的翻脸不认人。”
“还是姑姑通情达理,三天,羽彤给姑姑一个交待。”羽彤的柳眉稍稍一动,应得干脆。
“紫菌、雅慧,你们留下来照顾映雪,待她好些了,就把她接回自己宫里去。”南宫琴几乎是命令的口吻,白净的脸上愈是严肃。
“是,婆婆。”段紫菌与离雅慧互视一眼,也未多言,便已转身,匆匆入了偏闺。
南宫琴的几位儿媳都甚是恭顺,看段、离二人的态度便知。
“娘,就这么放过她!”木清菲依然是不依不饶,小嘴厥得老高。
“菲儿,我们走。”南宫琴冷冷看一眼羽彤,却也不答理木清菲,就径直捉了她的胳膊,把她拽出大殿。
长袖一甩,飘摇而去,大殿之外,母女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终于惊羽宫迎来了片刻的宁静,亦瑶和胜男终是吁了一口气,若不是小姐稳得住,怕是南宫琴一行等人得把宫殿给拆了。
羽彤端端地坐在主座上,脸上的表情依如刚才一般平静,清澈的流眸像两颗黑宝石,光芒四射,端起清茶抿上两口,眉头微皱,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小姐,是否有头绪?”亦瑶忍不住问道。
羽彤放下手中茶碗,顺手揭开了几上的九凤白玉香炉的炉盖,炉中还有几块未燃尽的香料,“你们过来闻一闻。”笃定的目光示意给亦瑶和胜男。
二人皆上前来,凑到香炉前,使劲地吸了吸鼻翼。
“没什么时候味道。”亦瑶回道。
“胜男呢?”羽彤转向胜男。
胜男吸了一口气,闭了唇,亦闭了眸,酝酿许久,方才睁眼,道:“初闻之没有任何味道,不过胜男自小接触药材,嗅觉敏感,这味道迂回肺腔再到鼻息处能嗅到一股隐香,这隐香的气味好熟,好似麝香。对,是麝香!”丫头的面色突变。
“麝香不是有催产之效吗,孕妇大忌,难道?”亦瑶惊呼一声,话到一半赶紧地哽了回去,下意识地扫一眼四周,声音压低了几分,“郡王妃落胎难道是它?”
“如无其它意外,应该就是。”羽彤的眉微微一沉,已起身来从香案上取了香夹子,从香炉里夹出一块未燃尽的香料,仔细端详许久,“麝香味浓,一般情况,习歧黄之术者皆能嗅出。但今日香气甚淡,连胜男都未发觉,定是香料里面加了特别的东西,掩盖了香气。这么看来,对方应该了解我和与胜男皆通医理,早已事先做了准备才是。”
胜男垂眸,沉思了片刻,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发亮,“对,小姐,我想起来了,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有一种能掩盖麝香气味的草药,叫做无骨草。无骨草熏烧之时无色无味,且喜阳,生于东南。听闻燕京城附近有座无缘山,山上几乎寸草不生,但在靠东南悬崖陡壁,日头照射最旺处却生长这种无骨草。”
“燕京城?看来此人应该对燕京城甚为了解才是。”羽彤的黑眸愈是深沉了几分,扫向殿外的蓝天白云,几抹精光划过,似流星闪烁,“藏红花、麝香一齐攻之,对方果然是布局精致,丝毫不漏。”
“这凶手到底是针对小姐,还是郡王妃呢?”亦瑶略有不解。
“昨夜王爷歇在惊羽宫,照此看来,对方可能怕我怀上王爷的孩子,二来叫苏映雪滑胎,我便与南宫琴结下了仇。一石二鸟,妙计!”羽彤淡淡夸赞,摇头一笑,黑眸流转,瞳底多了一层浅雾。
她似乎猜到些什么。
“小姐,你还笑得出来,看来对方是个高手。”亦瑶厥了厥嘴,“会不会是木清菲?”
羽彤又是摇头,神色清明,“可能有她的份,但我观察过她,她性子急躁,做事并不稳重,如此绝计就算有她参与,也未必是她想出来的。”
“会是谁呢?”胜男垂眸亦隐入了沉思。
“把值班的太监叫来。”羽彤重新端起清茶,又抿一口,不慌不忙地说道。
“是,小姐。”亦瑶应声,赶紧地奔出大殿,不多一会儿便领着一个小太监入了殿来。
“奴才给娘娘请安。”小太监赶紧躬身拜道。
“先起吧。”羽彤拂袖示意他起身,“本宫问你,今天的香炉可是你点的?”
“是,是奴才点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回答。
“香料平时你们都放在哪里?”羽彤直入主题,波澜不惊的气势足以叫人生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