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人死了的话,秦伊河就会回来了吧。”唐笑川这么想着,用手指敲击着键盘,在黑色的页面下输入了将她拉入深渊的六个字。
一年后,所有被怨恨着的名字都被刻上了石碑,立于桥上,怨恨开始逐渐聚集乃至化为实质。
唐笑川正巧住在这座新竣工的大桥附近,于是,诅咒应验了。
“修桥时,桥是从两端开始一起动工。”林逐水松开了周嘉鱼的手,“最后竣工的时候,会在两端之间搭上最后一块桥板,这便称为合龙。”
他伸出手,慢慢取下了手腕上那串晶莹剔透的玉珠。
霎时间,周嘉鱼便感到眼前燃起了一簇火焰,林逐水身边的空气变得极为滚烫,这温度竟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合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步骤。”林逐水说,“只是可惜,合龙的那块桥板却被人动了手脚。”他缓步往前,身侧的呻吟着的死者全部露出恐惧之色,仿佛遇到了阳光的影,开始朝旁边躲闪。
石碑就在面前,林逐水抬手,一掌拍了上去。
“啊啊啊啊!!!”下一刻,石碑竟是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上面那些血色的名字开始像腐烂的肉块一样,一堆一堆的往下落,而石碑本身,竟是开始融化。
林逐水不语,又是一掌。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重,但石碑却好像完全被废掉了,原本两米高的高度开始迅速的缩水,往地上流淌。
周嘉鱼低头看去,才发现石碑融化之后竟是变成了腥臭的血液。
“想要替死鬼是么?”林逐水冷冷道,薄唇轻启,吐出带着厌恶的词句,“只可惜,你找错了人。”
他说完这话,石碑的叫声也停住了,似乎彻底失去了生机。
而在石碑消失后,黄雾也开始渐渐的变淡,原本围绕在它身侧的死者灵魂,像是失去了目标似得,呆滞的看着周遭。
周嘉鱼觉得此时的林逐水一定是帅的要命。为什么是觉得呢,因为林逐水脱掉了手腕上的链子之后就变得无比的刺目,周嘉鱼流着眼泪坚持了一会儿觉得不太行,感觉如果继续看下去可能下半辈子都看不见林逐水了。于是他恋恋不舍的闭上了眼,耳朵还在仔细听着林逐水的声音。
“好了,睁眼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嘉鱼感到林逐水在他耳边轻轻道了句。
周嘉鱼睁开眼睛,发现视觉还是十分模糊,但勉强可以看见其他东西了,他道:“先生,弄完了吗?”
“早着呢。”林逐水说,“走,回去了。”
周嘉鱼又乖乖的跟在林逐水后面往回走,此时黄雾几乎散去,但周围恐怖的景象依旧,周嘉鱼问了句之后怎么办,林逐水给的说法是,这些他管不了,得请几个得道高僧过来超度。
周嘉鱼激动的说,先生你知道的可真多。
林逐水没应话。
两人下了桥,周嘉鱼发现了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实,他原本应该有五点零的视力此时还没有恢复,周围全部像蒙了层纱布似得,最多只能看见五十米内的东西。走得很近了,周嘉鱼才看到沈一穷和秦伊河冲着他们招手。
“你们终于回来了。”秦伊河道,“我差点都以为看不到你们了。”
“周嘉鱼你怎么啦?我给你招手招半天了你都没看到。”沈一穷说,“你怎么哭了?”
周嘉鱼此时两眼刺痛,还得硬着头皮说:“被先生感动了。”
沈一穷的表情复杂,拍拍他的肩膀,做了个口型:这马屁拍的牛。
周嘉鱼:“……”他也不想!沈一穷这小兔崽子就不能换个话题么!
林逐水显然没有沈一穷那么好糊弄,他挑了挑眉:“流泪?周嘉鱼,你眼睛怎么了?”
周嘉鱼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林逐水却瞬间明白了他眼睛是怎么回事儿,他最后拿周嘉鱼没办法似得道叹道:“你呀……估计过几天才能好了。”
周嘉鱼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不过好在有其他事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让大家没有再继续纠结周嘉鱼的眼睛。黄雾散去之后,桥上的死者开始一个一个的离开,这场景看起来依旧颇为恐怖,看的人头皮发麻。
秦伊河也看到了唐笑川。
从桥上回来的唐笑川,脸上的伤口却是已经没了,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张苍白,但至少完整的脸,她神情呆滞的走到几人面前,根本不理和她说话的秦伊河。
周嘉鱼却是注意到了一点异样,思考片刻后,惊讶道:“唉?唐笑川的影子怎么没了?”之前她的影子虽然不规则,但至少还在,现在昏暗的路灯投射在她的身上,却没能在地面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刚才烧掉的头发就是她的影子。”林逐水说,“有人故意做出来的。”灵体本来就没有影子,只是有人刻意帮助唐笑川补上这个破绽。当然,这影子在常人看来估计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周嘉鱼对这方面非常敏感,所以应该也能看出影子的异样。
周嘉鱼恍然大悟,想起了林逐水从他身上抓走的头发,恐怕那些长发,就和唐笑川的影子有关。
“走吧。”林逐水道,“先回去再说。”
虽然周嘉鱼感觉他们在桥上没有待多久,但事实上此时已经到了凌晨时分,暗色的天空已经开始隐隐发亮,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看见太阳从地平线上爬起。
几人坐上车,准备离开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