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找了一下午也没有在军营中找到晴儿的下落,雨儿听闻姐姐因为一时的冤屈此时去向不明,而此时的沙华却卧病在床,她得寸步不离,却也是几重的纠结和担忧。
眼见着夕阳已经落山,夜幕降临更是增添了危险。伽罗还是把晴儿不明去向的消息告诉了斛律光,至少让斛律光一道军令下达,那些常年征战在外如饥似渴的士兵,便不敢见到了在某处孤身一人的晴儿有非分的歹念。
斛律光果然也是一个痴情的情种,便不顾手下谋士们的反对,动用全部的士兵去搜寻晴儿的下落。于是乎,浩浩荡荡的十多万大军,竟然像炸了锅的蚂蚁一般,火炬攒动就只为找一个行踪不明的丫鬟。
有热闹了整整一个晚上,仍然是找不到晴儿的下落,斛律光着急:“伽罗小姐,好好的,晴儿姑娘怎么就跑了呢?莫非是在下的过错,晴儿姑娘并不想委身于在下?”
伽罗解释道:“都督莫要多虑,不错是我没有把握分寸,训斥了她几句罢了。想来这么多人一起寻找晴儿,必定会让她受到惊吓,更不肯出来了。且让兵士们回去好好休息,我只带几个人去找找。”
斛律光觉得也是,便命士兵们都回到营寨里休息,请求道:“我也随伽罗小姐一同寻找吧。”
天已经破晓,伽罗心中更是担忧了,想来晴儿不在军营当中是很坏的结果,这荒郊野外,倘若遇上豺狼虎豹,亦或是绿林山贼之类的,伽罗便会悔恨终生的。
和齐国大都督斛律光一起齐头并进走在寻找晴儿的路上,对伽罗来说,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伽罗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让人望而生畏的都督,竟然是一个率真的人。一路跟伽罗套近乎掏心窝,还说出了当初他们逃亡到齐国来的时候,他与太尉段韶是如何嫉妒杨忠等人的文韬武略,嫉妒他们受到了兰陵王的赏识,如何忌惮他们这些人会有朝一日得势。说到了兴头之上,竟然还把前不久太尉夫人命人送来百两黄金贿赂他,还要往下说的时候,却被身边的副将岔开了话题。
伽罗倒也觉得斛律光这人挺可爱的,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奸猾狡诈的段韶身后,必然也不会有好的操守了。伽罗猜到了斛律光那将要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定然是那太尉夫人听闻伽罗和沙华一行人来到了这里的军营,便先行派人来贿赂了斛律光,为了报沙华让她出丑的仇。
如此心机险恶的女子,即便是今朝暂且收买了斛律光的人心,也说不定他日还有别的阴谋来陷害他们,看来军营是必定不能久留的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伽罗还是想得明白的。
忽而,伽罗坐下的赤练马烦躁不安,亢奋了起来。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一边通往赤松林,一边通往周国的官道,官道的不远处便驻扎着周国的主路大军。而赤练马躁动着却要往赤松林方向去走。
“我听闻这马儿最通人性了,莫不是觉察到了晴儿姑娘在赤松林中?”斛律光问道。
“不尽然,这马儿虽通人性,却也只是对主人如此。晴儿我的马儿并不熟悉,定然不是因为晴儿才如此。那里究竟生了什么,只有去了才知晓,若是晴儿并不在赤松林中,却不耽误了我们的行程?”伽罗道出了心中的担忧:“此去的官道便是周军大营,若是晴儿误入了那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斛律光便分派了几名干练的士兵保护着伽罗去赤松林中寻找,而他则带了偏将直奔官道的方向。若是在官道之上和周军的兵卒打了照面,他还是能应付周旋得了的。
进了赤松林之后,赤练马的脚步更快了,直奔着一个方向跑了去。那护送伽罗的士兵坐骑哪里有赤练马的脚力快,很快便把他们甩得无影无踪了。
赤松林深处,幽静深邃,斑驳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偶尔传来一些吃松果的猢狲的叫声,或者是布谷鸟的啼叫,在林子里回荡,气氛煞是恐怖。伽罗此时反倒希望能快写找到那几个被她落下的士兵,可赤练马依旧很兴奋地奔跑着,任伽罗如何拉扯着缰绳让它停下都是不听的。
前面便是赤松林的深处了,光线越来越暗,伽罗虽然不至于很害怕,但生逢乱世这种地方会隐藏着什么,还是提防着为妙。忽而,那昏暗之处恍惚穿线了一个奇怪的影子,赤松林的深处已经是阳光不可及之处,伽罗隐约却觉得好像是个驼背的野人,一瘸一拐的,身上仿佛没什么衣服,用一些树叶遮蔽的影子。
伽罗意识到了危险,勒住缰绳要往回走,那赤练马却奋起后腿直奔那个“野人”去了。伽罗心想完了,小时候听母亲说过,荒郊野外会有野人出没,这些人会抓走人掏心吃。长大后以为这不过是长辈们吓唬小孩子的谎话,却没想到真的让她碰到了。
待到靠近那个人影之时,伽罗忽而又觉得那个昏昏沉沉有气无力的背影,似乎有几分的亲切和相似了。这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夫君吗?
“夫君”两个字刚从伽罗的脑海里闪现的时候,伽罗感觉鼻子酸酸的,这几日来隐忍的思念、期许和悲伤奔涌而出化作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夫君——”
伴随着伽罗这一声呐喊的,是赤练马儿的“咴咴——”
那前行中的昏沉背影,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和马蹄声,停住了脚步,缓缓地回过头。
伽罗仔细看那张本应该熟悉的面孔,却已经陌生得难以辨识出来。满面的尘土和油污,很久没有清晰。胡须长出了两寸长,乱糟糟的好似杂草,头更如同是鸟窝一般。身上仅存的布料都遮挡了下体,其余披在身上的便是捡来的树叶子串在了一起。双手和穿着草鞋的双脚有些皲裂,也都长满了茧子。(未完待续。)2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