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内侍押着宫娥退下,行至殿门,那宫娥突然奋力地挣脱,在内侍防不胜防之下,冲向殿门,狠狠地撞过去,“咚”的一声,额头触门,她缓缓下滑,片刻之间便气绝身亡。
一抹鲜血染红了殿门,蜿蜒流下。
此人自尽,怕是早已抱着必死之心。
徒单皇后侧过头、不看那惨烈的一幕,面色略白,极怕血腥似的。
我心中也不好受,“把贱婢拖下去!”
九娘指挥若定,命人将大殿的血迹清理干净,回来禀奏:“皇后,那贱婢死不足惜,只是就此断了线索,再也查不出谁是谋害太子殿下的幕后主使,委实可惜。”
“不一定。”我提醒道,“陛下御极四五载,只有两个皇子,太子殿下和大姝妃的儿子。”
“你意思是……”徒单皇后突然开窍了似的,了悟地点头,“陛下最喜欢本宫的儿子,立阿鲁补为皇太子,有人不甘心,就暗中下手,让太子英年早逝,那么,她的儿子不就有机会成为储君?”
“一定是这样的!”九娘断然道,气得牙痒痒,“大姝妃竟然向太子殿下下手,皇后不能轻饶了她!”
“大姝妃得宠多年,心肠竟然如此歹毒,真是想不到。”徒单皇后长长一叹,“虽然她心如蛇蝎,可她毕竟是陛下的宠妃;再者,人已死,死无对证。罢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阿鲁补没事便好。本宫不想多生是非,才人,九娘,这件事到此为止。”
九娘和我齐声应“是”。
徒单皇后问我:“对了,阿鲁补当真是夜里被那面具所吓才得了这病吗?”
我颔首,“那宫娥反复吓太子殿下,病情才会不见好。皇后放心,此番太子殿下会好起来的。”
她笑道:“如此,本宫就放心了。”她走过来,诚挚道,“你治好了阿鲁补的病,大恩不言谢,本宫没齿难忘。”
——
从隆徽殿出来,寒冷的夜风灌入敞袖,寒气逼人,我拢紧披风,加快步伐。
羽哥在我左侧提着宫灯,笑赞:“才人的医术真好。”
我嘱咐她不要对外泄露我懂医术这事,让明哥也不要外泄。
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完颜亮宠爱大姝妃,理应爱屋及乌、喜欢她的儿子完颜元寿,怎么就宠爱皇后嫡出的完颜光英?难道是因为嫡出?可是,他自己并非嫡出,是庶出。
“站住!三更半夜的,何人在此?”呼呼的夜风中传来一道喝问。
“才人,怎么办?”羽哥低声问。
我示意她不要出声,吹灭宫灯,沿着墙根轻手轻脚地走。
倘若让人发现我和徒单皇后暗中来往,很快就会传遍后宫,如此就不妙了。
正要转过拐角,却有一人挡住去路,仿若一堵墙,我差点儿撞上,疾速后退。由于退得太急,立足不稳,往后跌去,他眼疾手快地拉住我的手,却因为用力过大,我又往前扑去,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羽哥慌张地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然后,她低着头退下,他的侍从也纷纷退到远处。
心神略定,我屈身行礼,心中起了疑惑:此处虽然还是昭明宫范围,但离昭明殿有点距离,完颜亮怎么会在这里?
衣袂与袍角在夜风中飘飞,噗噗有声,一袭玄色常袍在微明的夜色中染尽墨色。
“你怎么在这里?”完颜亮略带惊诧地问。
“夜里难眠,只是随处走走。”刚才已想好应对之词。
“此处距合欢殿不近,这也是随处走走?”他的声音冷如夜风,不带丝毫热度。
“陛下还记得合欢殿吗?”我淡淡讥讽,“阿眸该回去了,阿眸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