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吧!洗吧!不洗还能怎样?尽快洗完,还有饭吃,不洗,就没饭吃。
所有宫人都去吃饭了,只剩我一人还在夜色中干活。
洗完最后一件,我呼出一口气,望望四周,早已夜深人静,过半数的房屋已经熄了灯火。
想起还没吃饭,我立即赶往吃饭的房屋——桌上干干净净,一片菜叶子也没落下,饭桶也洗得发亮,只有水光、没有米饭。
没有人为我留饭。
方才洗得投入,没有感到饿,现在五脏庙又开始闹腾了。我捂着肚子回房,又累又乏,饥寒交迫,也许,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明日一早起来就有饭吃了。
今晚月色很好,广袤的夜海停泊着一枚纤薄的月亮,满空的清辉洒了一地,宛如铺了一层清霜,能映出人的影子。
第一日就这么难熬,往后可怎么熬?
肚子咕咕地叫,还是回房吧。
忽然,有人拍我的肩,我回身,看见一个诱人的白馒头,以及一个三十来岁的宫人。与洁白的馒头相反的是,她的容貌令人心惊胆颤,至少初次见面的时候,会被她左脸靠近耳朵的一大块丑陋伤疤吓到。
“吃吧。”她的微笑很温柔。
“你是……”我吞了吞口水。
“我住在你隔壁房。我知道你午时、晚上都没吃饭,就藏了一个馒头,快吃吧。”她的声音柔软如清风,让人听得很舒服。
“谢谢。”我不客气地拿过馒头,狼吞虎咽。
“当心噎着了。”她笑一笑。
待我吃完,她已回房。
西三所还是有心地善良的好心人。
虽然一个馒头不足以填饱五脏庙,但也算吃了一点东西,心中感动。
——
第二日,吃了午饭,黄昏时,琴姑姑将一大盆衣物让我洗,洗完才能吃饭,我又饿了一顿。
第三日,她总算没折磨我。
接下来的的五日,她变着法子挑我的错、千方百计地折腾我,让我吃一顿饿一顿。
短短几日,双手变得很粗糙,红紫得可怕。
十指肿痛,腰酸背痛,四肢酸软,时而头晕、头疼,偶尔还觉得喘不过气,却只能咬牙熬着。
为自己把过脉,是劳累、膳食不定所致。
明哥、羽哥来看过我一回,琴姑姑知道她们是合欢殿的宫人,收了银两就让我跟她们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说会儿话。
“天啊,就这么几日,才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还是人待的地方吗?”明哥见我如此,双眸立即湿了,“脸这么尖,手这么肿,手臂这么瘦,身子也这么瘦,才人,您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是不是那个琴姑姑欺负才人?”羽哥疼惜道,“以前就听说过琴姑姑欺负、折磨宫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她折磨没了,竟都是真的。才人落在她手上,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不行,奴婢拼死也要求见陛下,让陛下亲眼看看才人受苦的样子。”
“奴婢一起去。”明哥抹泪。
“不必去,陛下不会见你们的。”我心明眼亮,“纵然陛下知道我在这里受苦,我也罪不可恕,过阵子再说吧。对了,你们查到维儿的心上人了吗?”
羽哥摇头,“奴婢每日都去查,暂无收获。”
明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奴婢带了一些才人喜欢的糕点,才人多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