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消愁,这口腹居被奉为镇店之宝的神仙酒更是各种极品。美酒入喉,琐事无忧。乱羽和阿瑟就这样喝了一坛又一坛,喝到昏天暗地,两个人都醉的一塌糊涂。趴在桌子上蒙着脸就睡了。
乱羽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从苏城把苏乱锦救回来,苏乱锦被火烧得半张脸都没了,整日整夜的发着高烧。春三娘开了几服药,她都喝不下去,乱羽只用嘴慢慢渡给她,苏乱锦喝下一碗药,倒叫他嘴里苦的好几天都没味。
后来她醒了,却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叫什么。他就骗她,说你叫苏乱锦,是我的店小二!
刚开始她做什么都笨手笨脚的,经常倒茶砸了杯子,研墨脏了裙子,还不敢告诉他,一个人偷偷的哭。然后他就凶巴巴的对她说,你就是爷顺手就下的,不用太感恩戴德这辈子以死明志以身相许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你要是真想孝顺爷,就一辈子这么白痴,让爷可以欺负蹂躏侮辱……苏乱锦破涕为笑,非常狗腿的扑过来。那个时候他许了她一辈子,但是最后出尔反尔,亲手毁了苏乱锦的也是他,不是么?
她那样苦苦哀求着,哀求着。让苏乱锦再活二十年吧!我不贪心,再活二十年就好!
这究竟是梦么?为何苏乱锦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真实?为何那些画面都恍如昨日?乱羽微微转醒,脑袋还残留着醉酒后遗症的胀痛,他轻揉着太阳穴,眯着眼看。
口腹居里的客人很少,身上挂着毛巾的店小二正在擦拭桌椅,阿瑟也走了。
“乱羽大爷,您醒了啊?小店免费赠送一杯醒酒茶,清热去火,醒脑明目嘞~”店小二麻利的把一杯黑乎乎的玩意端上桌,然后腆着脸扯出一个狗腿的笑容:“承蒙惠顾,四十七珠,概不赊账。”
四十七珠!乱羽丹田之气猛的上窜。
“与您同来的那位客人,比您早醒了一个时辰,打包了十斤五香牛肉和三坛老酒,她说这些由您一并担负了。”
乱羽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阿瑟,果然临走了还要再拔下他一层皮来。数了五十颗珠子摊在桌上,乱羽倒是难得阔气的说了一句:“不必找了!”只是他的眼角还紧紧的撇着那几颗珠子,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啊!口腹居的店小二憋着笑意,忙弯腰收了去。
出了口腹居的大门,乱羽竟然觉得日光照射的他有点恍惚。
他该去哪儿呢?去织骨阁一直等么?苏乱锦现在已经成了上神,法力远远高于他,若是有心要躲,他如何早得到?就像妖君重华当年还不是翻遍天下踏破铁鞋也没找到么?
还是回织骨阁吧,总有一天苏乱锦她会回来!
宿醉的后遗症,不仅仅是头疼,还有脚步轻浮,他如今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刚走了几步。突然后面有人在喊他。
一回头,竟然是那个一向害羞不敢和他说话的泱泱。那一身粉红色的衣裙,面如桃花,秀色逼人。乱羽大眼一看,她手上居然没有捏着一封粉红粉红的信件,真是怪哉!
“你有事儿找我?”
“跟我来。”那姑娘不由分说,拉着乱羽就跑!乱羽一时没反应过来,二是四肢无力,愣是被她拉到了屏风店门口,才反应过来,一把撇开她的手,说道:“姑娘请自重!”
女鬼泱泱杏眼一瞪,不仅半分羞涩也没有反而多了几分坚毅,仿佛和往常大不相同了。
“苏乱锦那丫头,霸占了我的屏风,还叫不叫人做生意了!”
那素手所指的,正是那一扇镇店之宝翡翠屏风,里面的江南春景栩栩如生。乱羽如醍醐灌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居然想到躲到这儿来!年年看江南,年年细雨景!
“多谢姑娘了!”乱羽抱拳说道。
泱泱脸上一红,笑道:“见到她的时候,可千万别说是我泄露出去的。”
“这个自然。姑娘大恩,无以……”乱羽刚想寒暄一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俗话说无以为报就是可以不报,这只是句客套话。可那姑娘水烟似的眉毛一竖,接口说道:“可以报!必须报!等你和苏乱锦的事儿成了以后,要每日帮我给口腹居新来的帅气小二哥送信,每日一封不得懈怠!”
乱羽喉咙一干,轻咳一声。感情这姑娘是换了对象啊!
进了屏风幻境,走过那道熟悉的苏城小桥,乱羽就随着人流来到了最热闹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
“新出炉的热腾腾的大烧饼来了,芝麻香酥,外焦里嫩,不好吃不要钱……”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街北传过来。
乱羽看的呆住了。
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站在街北的旺铺前,当街叫卖。身上穿着破破烂烂东拼西凑做成的蓝色棉布袄子,头发油乎乎的盘起来,手上倒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抓着几个烧饼扯着嗓子喊。“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苏计烧饼铺经济实惠童叟无欺香香脆脆的新出炉的烧饼嘞!”
乱羽吞了吞口水。难道在苏乱锦心里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给我来三个烧饼。”一个挎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上门光顾了那家苏计烧饼铺。
“给您的,已经用油纸包好了。”
“真是勤快啊!你们家小媳妇呢。”那妇人笑着说道。
烧饼铺子的后面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应道:“白大姐,我在后面和面呢。”一个穿着同样款式破破烂烂东拼西凑做起来的红棉袄的矮个姑娘从后面走出来,梳了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脸上都是面粉芝麻,但笑的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