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乱锦一脸苦瓜相,摸着左脸那坑坑巴巴的烫伤,她就知道,她怎么配穿这么好看的衣服,情绪不由得有点低落。乱羽揉了揉她的额头,一本正经的说:“不过尚有补救之法,你闭上眼。”
苏乱锦依言闭了眼。只感觉乱羽那一双手,在她的脸上又揉又捏,就跟玩面团差不多。
半响之后,乱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缓缓说道:“睁眼吧。”
苏乱锦伸手摸了摸,两边的脸都光滑的跟鸡蛋壳似的,吹弹可破。眉眼处似乎也有些细微的变化。只可惜这里也没有镜子不能看见自己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纵然只有她三分,却已胜过世间所有女子了,只是不知,那上神的气度你能装出来几分像?”
“上神?你说沉锦上神?你让我装沉锦上神?大家闺秀和上神的风范那差的太远了吧。”苏乱锦扯着嗓子喊道,幸亏这里一片空旷没有回音,不然乱羽的耳朵又要被震聋了。
“你什么都不必说不必做,只要看着我就行。”乱羽安慰道。
沉锦上神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简单的来说就是连苏乱锦这种半吊子的凡人都听说过的赫赫有名的女神,往来于三合镇的妖精们无不称颂,就连向来自鸣得意风情万种的苏三娘都赞不绝口的上古神仙,听说她自鸿蒙之初,天地未开之际就存于世间,真身是一株仙草,但是谁也没见过。众人只知道她拜在天帝门下,万年之前被尊位上古上神,那时候一共有七位上古上神。而这万年间,妖界与仙界几番大战,又有天劫历练,沉锦上神失踪多年,七位上古上神如今只剩三位。
“再把这个带上。”乱羽从怀里拿出那块翠魂石,塞给苏乱锦,并对石中的苏玲说道:“关键时刻提点提点这丫头,露了马脚,你也没好果子吃。”
苏玲在石头中一晃而过,一串妖媚无比的娇笑。
“掌柜的,我们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更容易露出马脚。”
乱羽思忖了一下,顿了顿。“我答应给苏玲一副仙身,这仙身就藏在东海深处,东海龙王甚为看中那副身子,旁人的面子恐怕不给,沉锦上神出面我们做事就会方便些。”
苏乱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东海龙王曾欠沉锦上神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件事儿除了乱羽,恐怕世上再没几个人知道了。这是个秘密。
六万年前。
东海风起云涌,黑云遮天蔽日。一团团红色的烈火就这片海面爆开,妖风暗涌,火焰徒自增高数丈,那不是寻常的火焰,而是妖火。
周围百里的鱼虾蟹像不断的扑腾,那是一场浩劫。
东海大皇子的天劫。
寻常天劫只是将几重天雷,东海大皇子正卡在晋升上仙的瓶颈上,此次天劫共有九重,他只硬着脖子受了前六重天劫就口吐鲜血嗔目欲裂了,只好用了法宝将天雷引入东海,让这千万鱼虾替他做了替死鬼。但用这等旁门左道躲过天劫只能保一时之命,根基不稳迟早要走火入魔的。
谁知道这东海大皇子委实太过命背。第九重响雷刚刚作响,他就心魔缠身,嘶吼一声,化作一条巨龙盘踞在云端。眼见着天边一道闪电划破苍穹,那毁天灭地的一击连东海龙王也不敢轻举妄动,老泪纵横眼闭上眼不愿见着亲子要命丧当场。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乍现。一封宝剑打在东海大皇子身上,将他打回海中,那天雷也尽数劈在了擎天宝剑上。宝剑嗡嗡晃动,剑刃上多了一条狰狞的裂缝。
东海大皇子捡回了一条小命,却心魔入体,需要禁闭千年。
那日,出手的正是沉锦上神,她当时正赴白帝之约要去喝酒,路径东海,顺手救了而已。人活了久了就会渐渐忘记那些久远的规矩,比如,沉锦上神早已忘记天劫这东西是由不得人出手相救的,命数这东西也不能胡乱篡改的,她这么一出手无异是干涉了东海大皇子的命数,不久之后这劫难又报应在她自己的身上时,真叫她有口难言。
即便如此,东海龙王仍是感恩戴德,本想把儿子扔到沉锦上神的座下当个坐骑之类的,鞍前马后以报救命之恩。可惜听闻沉锦上神早有一坐骑,特点只有两个字“善妒”。就连沉锦上神的神殿守门小厮都被这坐骑欺负的死去活来,只因为沉锦上神曾对那小厮展颜一笑。如此荒唐的坐骑,沉锦上神也不舍不弃,可见情深义厚。后三百年,东海龙王苦思冥想,龙宫珠宝虽多但大多入不了上神的法眼,他儿子这人情欠的实在没法还。再后来,沉锦上神失踪了。在不周山,上神石碑上都消了名字。
但仙界,仍有一种声音坚持沉锦上神并没有殒身。
乱羽望着东海,谁能想象那个东海皇子渡劫时戾气丛生,煞气逼人的海面,只因一个女子随手一掷的一柄剑就变得祥和起来呢。
举手投足就可让风云变色的上古上神。沉锦。
“不是要去东海么,快来啊~”眼前这个穿着艳红色衣裙的女子,分明有着沉锦上神的影子,却多了几分灵动。赤着脚淌水,踩着细软细软的沙砾,一脸纯真的女子。海风吹起她的裙摆,鲜艳明艳的红如花般绽放。
无忧无虑也可以感染啊。乱羽的心思从回忆里拔出来,大笑着说道:“你这傻丫头,东海广阔单靠你这双脚走过去,到了东海龙宫也成老太太了。”
乱羽掏出一颗夜明珠,朝大海里一扔。明珠入海,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仔细再听,那咕嘟咕嘟的声音越发响亮了,深海里冒出一个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的大海龟。一口吞下那明珠,一双浑浊的眼睛朝岸边看来,看见乱羽与苏乱锦扬了扬脖子,奋力游了过来。
眨眼之间,那大海龟就爬上了岸,低下了头。让乱羽从它的头上爬上去。苏乱锦看他走的平稳,也大着胆子跟了上去,拉着乱羽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