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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部分(第1页)

降同编户。今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兴邦复业,此其时矣。左贤王元海姿器绝人,干宇超世。天若不恢崇单于,终不虚生此人也。”于是密共推元海为大单于。乃使其党呼延攸诣鄴,以谋告之。元海请归会葬,颖弗许。乃令攸先归,告宣等招集五部,引会宜阳诸胡,声言应颖,实背之也。

颖为皇太弟,以元海为太弟屯骑校尉。惠帝伐颖,次于荡阴,颖假元海辅国将军、督北城守事。及六军败绩,颖以元海为冠军将军,封卢奴伯。并州刺史东嬴公腾、安北将军王浚,起兵伐颖,元海说颖曰:“今二镇跋扈,众余十万,恐非宿卫及近都士庶所能御之,请为殿下还说五部,以赴国难。”颖曰:“五部之众可保发已不?纵能发之,鲜卑、乌丸劲速如风云,何易可当邪?吾欲奉乘舆还洛阳,避其锋锐,徐传檄天下,以逆顺制之。君意何如?”元海曰:“殿下武皇帝之子,有殊勋于王室,威恩光洽,四海钦风,孰不思为殿下没命投躯者哉,何难发之有乎!王浚竖子,东嬴疏属,岂能与殿下争衡邪!殿下一发鄴宫,示弱于人,洛阳可复至乎?纵达洛阳,威权不复在殿下也。纸檄尺书,谁为人奉之!且东胡之悍不逾五部,愿殿下勉抚士众,靖以镇之,当为殿下以二部摧东嬴,三部枭王浚,二竖之首可指日而悬矣。”颖悦,拜元海为北单于、参丞相军事。元海至左国城,刘宣等上大单于之号,二旬之间,众已五万,都于离石。

王浚使将军祁弘率鲜卑攻鄴,颖败,挟天子南奔洛阳。元海曰:“颖不用吾言,逆自奔溃,真奴才也。然吾与其有言矣,不可不救。”于是命右於陆王刘景、左独鹿王刘延年等率步骑二万,将讨鲜卑。刘宣等固谏曰:“晋为无道,奴隶御我,是以右贤王猛不胜其忿。属晋纲未驰,大事不遂,右贤涂地,单于之耻也。今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鱼肉,此天厌晋德,授之于我。单于积德在躬,为晋人所服,方当兴我邦族,复呼韩邪之业,鲜卑、乌丸可以为援,奈何距之而拯仇敌!今天假手于我,不可违也。违天不祥,逆众不济;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单于勿疑。”元海曰:“善。当为崇冈峻阜,何能为培塿乎!夫帝王岂有常哉,大禹出于西戎,文王生于东夷,顾惟德所授耳。今见众十余万,皆一当晋十,鼓行而摧乱晋,犹拉枯耳。上可成汉高之业,下不失为魏氏。虽然,晋人未必同我。汉有天下世长,恩德结于人心,是以昭烈崎岖于一州之地,而能抗衡于天下。吾又汉氏之甥,约为兄弟,兄亡弟绍,不亦可乎?且可称汉,追尊后主,以怀人望。”乃迁于左国城,远人归附者数万。

永兴元年,元海乃为坛于南郊,僭即汉王位,下令曰:“昔我太祖高皇帝以神武应期,廓开大业。太宗孝文皇帝重以明德,升平汉道。世宗孝武皇帝拓土攘夷,地过唐日。中宗孝宣皇帝搜扬俊乂,多士盈朝。是我祖宗道迈三王,功高五帝,故卜年倍于夏商,卜世过于姬氏。而元成多僻,哀平短祚,贼臣王莽,滔天篡逆。我世祖光武皇帝诞资圣武,恢复鸿基,祀汉配天,不失旧物,俾三光晦而复明,神器幽而复显。显宗孝明皇帝、肃宗孝章皇帝累叶重晖,炎光再阐。自和安已后,皇纲渐颓,天步艰难,国统频绝。黄巾海沸于九州,群阉毒流于四海,董卓因之肆其猖勃,曹操父子凶逆相寻。故孝愍委弃万国,昭烈播越岷蜀,冀否终有泰,旋轸旧京。何图天未悔祸,后帝窘辱。自社稷沦丧,宗庙之不血食四十年于兹矣。今天诱其衷,悔祸皇汉,使司马氏父子兄弟迭相残灭。黎庶涂炭,靡所控告。孤今猥为群公所推,绍修三祖之业。顾兹尪暗,战惶靡厝。但以大耻未雪,社稷无主,衔胆栖冰,勉从群议。”乃赦其境内,年号元熙,追尊刘禅为孝怀皇帝,立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立其妻呼延氏为王后。置百官,以刘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刘宏为太尉,其余拜授各有差。

东嬴公腾使将军聂玄讨之,战于大陵,玄师败绩,腾惧,率并州二万余户下山东,遂所在为寇。元海遣其建武将军刘曜寇太原、泫氏、屯留、长子、中都,皆陷之。二年,腾又遣司马瑜、周良、石鲜等讨之,次于离石汾城。元海遣其武牙将军刘钦等六军距瑜等,四战,瑜皆败,钦振旅而归。是岁,离石大饥,迁于黎亭,以就邸阁谷,留其太尉刘宏、护军马景守离石,使大司农卜豫运粮以给之。以其前将军刘景为使持节、征讨大都督、大将军,要击并州刺史刘琨于版桥,为琨所败,琨遂据晋阳。其侍中刘殷、王育进谏元海曰:“殿下自起兵以来,渐已一周,而颛守偏方,王威未震。诚能命将四出,决机一掷,枭刘琨,定河东,建帝号,鼓行而南,克长安而都之,以关中之众席卷洛阳,如指掌耳。此高皇帝之所以创启鸿基,克殄强楚者也。”元海悦曰:“此孤心也。”遂进据河东,攻寇蒲坂、平阳,皆陷之。元海遂入都蒲子,河东、平阳属县垒壁尽降。时汲桑起兵赵魏,上郡四部鲜卑陆逐延、氏酋大单于征、东莱王弥及石勒等并相次降之,元海悉署其官爵。

永嘉二年,元海僭即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永凤。以其大将军刘和为大司马,封梁王,尚书令刘欢乐为大司徒,封陈留王,御史大夫呼延翼为大司空,封雁州郡公,宗室以亲疏为等,悉封郡县王,异姓以勋谋为差,皆封郡县公侯。太史令宣于修之言于元海曰:“陛下虽龙兴凤翔。奄受大命,然遗晋未殄,皇居仄陋,紫宫之变,犹钟晋氏,不出三年,必克洛阳。薄子崎岖,非可久安。平阳势有紫气,兼陶唐旧都,愿陛下上迎乾象,下协坤祥。”于是迁都平阳。汾水中得玉玺,文曰“有新保之”,盖王莽时玺也。得者因增“泉海光”三字,元海以为己瑞,大赦境内,改年河瑞。封子裕为齐王,隆为鲁王。

于是命其子聪与王弥进寇洛阳,刘曜与赵固等为之后继。东海王越遣平北将军曹武、将军宋抽、彭默等距之,王师败绩。聪等长驱至宜阳,平昌公模遣将军淳于定、吕毅等自长安讨之,战于宜阳,定等败绩。聪恃连胜,不设备,弘农太守垣延诈降。夜袭,聪军大败而还,元海素服迎师。

是冬,复大发卒,遣聪、弥与刘曜、刘景等率精骑五万寇洛阳,使呼延翼率步卒继之,败王师于河南。聪进屯于西明门,护军贾胤夜薄之,战于大夏门,斩聪将呼延颢,其众遂溃。聪回军而南。壁于洛水,寻进屯宣阳门,曜屯上东门,弥屯广阳门,景攻大夏门,聪亲祈嵩岳,令其将刘厉、呼延朗等督留军。东海王越命参军孙询、将军丘光、楼裒等率帐下劲卒三千,自宣阳门击朗,斩之。聪闻而驰还。厉惧聪之罪己也,赴水而死。王弥谓聪曰:“今既失利,洛阳犹固,殿下不如还师,徐为后举。下官当于衮豫之间收兵积谷,伏听严期。”宣于修之又言于元海曰:“岁在辛未,当得洛阳。今晋气犹盛,大军不归,必败。”元海驰遣黄门郎傅询召聪等还师。王弥出自轘辕,越遣薄盛等追击弥,战于新汲,弥师败绩。于是摄薄阪之戍,还于平阳。

以刘欢乐为太傅,刘聪为大司徒,刘延年为大司空,刘洋为大司马,赦其境内。立其妻单氏为皇后,子和为皇太子,封子乂为北海王。

元海寝疾,将为顾托之计,以欢乐为太宰,洋为太傅,延年为太保,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录尚书事,置单于台于平阳西,以其子裕为大司徒。元海疾笃,召欢乐及洋等人禁中受遗诏辅政。以永嘉四年死,在位六年,伪谥光文皇帝,庙号高祖,墓号永光陵。子和立。

和字玄泰。身长八尺,雄毅美姿仪,好学夙成,习《毛诗》、《左氏春秋》、《郑氏易》。及为储贰,内多猜忌,驭下无恩。元海死,和嗣伪位。其卫尉西昌王刘锐、宗正呼延攸恨不参顾命也,说和曰:“先帝不惟轻重之计,而使三王总强兵于内,大司马握十万劲卒居于近郊,陛下今便为寄坐耳。此之祸难,未可测也,顾陛下早为之所。”和即攸之甥也,深然之,召其领军刘盛及刘钦、马景等告之。盛曰:“先帝尚在殡宫,四王未有逆节,今忽一旦自相鱼肉,臣恐人不食陛下之余。四海未定,大业甫尔,愿陛下以上成先帝鸿基为志,且塞耳勿听此狂简之言也。《诗》云:‘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陛下既不信诸弟,复谁可信哉!”锐、攸怒曰:“今日之议,理无有二。”于是命左右刃之。景惧曰:“惟陛下诏,臣等以死奉之,蔑不济矣。”乃相与盟于东堂,使锐、景攻聪,攸率刘安国攻裕,使侍中刘乘、武卫刘钦攻鲁王隆,尚书田密、武卫刘璿攻北海王乂。密、璿等使人斩关奔于聪,聪命贯甲以待之。锐知聪之有备也,驰还,与攸、乘等会攻隆、裕。攸、乘惧安国、钦之有异志也,斩之。是日,斩裕及隆。聪攻西明门,克之。锐等奔入南宫,前锋随之,斩和于光极西室。锐、攸枭首通衢。

刘宣,字士则。朴钝少言,好学修洁。师事乐安孙炎,沈精积思,不舍昼夜,好《毛诗》、《左氏传》。炎每叹之曰:“宣若遇汉武,当逾于金日磾也。”学成而返,不出门闾盖数年。每读《汉书》,至《萧何》、《邓禹传》,未曾不反覆咏之,曰:“大丈夫若遭二祖,终不令二公独擅美于前矣。”并州刺史王广言之于武帝,帝召见,嘉其占对,因曰:“吾未见宣,谓广言虚耳。今见其进止风仪,真所谓如圭如璋,观其性质,足能抚集本部。”乃以宣为右部都督,特给赤幛曲盖。莅官清恪,所部怀之。元海即王位,宣之谋也,故特荷尊重,勋戚莫二,军国内外靡不专之。

载记第二

刘聪

刘聪,字玄明,一名载,元海第四子也。母曰张夫人。初,聪之在孕也,张氏梦日入怀,寤而以告,元海曰:“此吉征也,慎勿言。”十五月而生聪焉,夜有白光之异。形体非常,左耳有一白毫,长二尺余,甚光泽。幼而聪悟好学,博士硃纪大奇之。年十四,究通经史,兼综百家之言,《孙吴兵法》靡不诵之。工草隶,善属文,著述怀诗百余篇、赋颂五十余篇。十五习击刺,猿臂善射,弯弓三百斤,膂力骁捷,冠绝一时。太原王浑见而悦之,谓元海曰:“此兒吾所不能测也。”

弱冠游于京师,名士莫不交结,乐广、张华尤异之也。新兴太守郭颐辟为主簿,举良将,入为骁骑别部司马,累迁右部都尉,善于抚接,五部豪右无不归之。河间王颙表为赤沙中郎将。聪以元海在鄴,惧为成都王颖所害,乃亡奔成都王,拜右积弩将军,参前锋战事。元海为北单于,立为右贤王,随还右部。及即大单于位,更拜鹿蠡王。既杀其兄和,群臣劝即尊位。聪初让其弟北海王乂,乂与公卿泣涕固请,聪久而许之,曰:“乂及群公正以四海未定,祸难尚殷,贪孤年长故耳。此国家之事,孤敢不祗从。今便欲远遵鲁隐,待乂年长,复子明辟。”于是以永嘉四年僭即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光兴。尊元海妻单氏曰皇太后,其母张氏为帝太后,乂为皇太弟,领大单于、大司徒,立其妻呼延氏为皇后,封其子粲为河内王,署使持节、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易河间王,翼彭城王,悝高平王。遣粲及其征东王弥、龙骧刘曜等率众四万,长驱入洛川,遂出轘辕,周旋梁、陈、汝、颍之间,陷垒壁百余。以其司空刘景为大司马,左光禄刘殷为大司徒,右光禄王育为大司空。伪太后单氏姿色绝丽,聪蒸焉。单即乂之母也,乂屡以为言,单氏惭恚而死,聪悲悼无已。后知其故,乂之宠因此渐衰,然犹追念单氏,未便黜废。又尊母为皇太后。

署其卫尉呼延晏为使持节、前锋大都督、前军大将军。配禁兵二万七千,自宜阳入洛川,命王弥、刘曜及镇军石勒进师会之。晏比及河南,王师前后十二败,死者三万余人。弥等未至,晏留辎重于张方故垒,遂寇洛阳,攻陷平昌门,焚东阳、宣阳诸门及诸府寺。怀帝遣河南尹刘默距之,王师败于社门。晏以外继不至,出自东阳门,掠王公已下子女二百余人而去。时帝将济河东遁,具船于洛水,晏尽焚之,还于张方故垒。王弥、刘曜至,复与晏会围洛阳。时城内饥甚,人皆相食,百官分散,莫有固志。宣阳门陷,弥、晏入于南宫,升太极前殿,纵兵大掠,悉收宫人、珍宝。曜于是害诸王公及百官已下三万余人,于洛水北筑为京观。迁帝及惠帝羊后、传国六玺于平阳。聪大赦,改年嘉平,以帝为特进、左光禄大夫、平阿公。

遣其平西赵染、安西刘雅率骑二万攻南阳王模于长安,粲、曜率大众继之。染败王师于潼关,将军吕毅死之。军至于下邽,模乃降染。染送模于粲,粲害模及其子范阳王黎,送卫将军梁芬、模长史鲁繇、兼散骑常侍杜骜、辛谧及北宫纯等于平阳。聪以粲之害模也,大怒。粲曰:“臣杀模本不以其晚识天命之故,但以其晋氏肺腑,洛阳之难不能死节,天下之恶一也,故诛之。”聪曰:“虽然,吾恐汝不免诛降之殃也。夫天道至神,理无不报。”

署刘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州牧,改封中山王,镇长安,王弥为大将军,封齐公。寻而石勒等杀弥于己吾而并其众,表弥叛状。聪大怒,遣使让勒专害公辅,有无上之心,又恐勒之有二志也,以弥部众配之。刘曜既据长安,安定太守贾疋及诸氐羌皆送质任,唯雍州刺史麹特、新平太守竺恢固守不降。护军麹允、频阳令梁肃自京兆南山将奔安定,遇疋任子于阴密,拥还临泾,推疋为平南将军,率众五万,攻曜于长安,扶风太守梁综及麹特、竺恢等亦率众十万会之。曜遣刘雅、赵染来距,败绩而还。曜又尽长安锐卒与诸军战于黄丘,曜众大败,中流矢,退保甘渠。杜人王秃、纪特等攻刘粲于新丰,粲还平阳。曜攻陷池阳,掠万余人归于长安。时阎鼎等奉秦王为皇太子,入于雍城,关中戎晋莫不响应。

聪后呼延氏死,将纳其太保刘殷女,其弟乂固谏。聪更访之于太宰刘延年、大傅刘景,景等皆曰:“臣常闻太保自云周刘康公之后,与圣氏本源既殊,纳之为允。”聪大悦,使其兼大鸿胪李弘拜殷二女为左右贵嫔,位在昭仪上。又纳殷女孙四人为贵人,位次贵嫔。谓弘曰:“此女辈皆姿色超世,女德冠时,且太保于朕实自不同,卿意安乎?”弘曰:“太保胤自有周,与圣源实别,陛下正以姓同为恨耳。且魏司空东莱王基当世大儒,岂不达礼乎!为子纳司空太原王沈女,以其姓同而源异故也。”聪大悦,赐弘黄金六十斤,曰:“卿当以此意谕吾子弟辈。”于是六刘之宠倾于后宫,聪稀复出外,事皆中黄门纳奏,左贵嫔决之。

聪假怀帝仪同三司,封会稽郡公,庾珉等以次加秩。聪引帝入宴,谓帝曰:“卿为豫章王时,朕尝与王武子相造,武子示朕于卿,卿言闻其名久矣。以卿所制乐府歌示朕,谓朕曰:‘闻君善为辞赋,试为看之。’朕时与武子俱为《盛德颂》,卿称善者久之。又引朕射于皇堂,朕得十二筹,卿与武子俱得九筹,卿赠朕柘弓、银研,卿颇忆否?”帝曰:“臣安敢忘之,但恨尔日不早识龙颜。”聪曰:“卿家骨肉相残,何其甚也?”帝曰:“此殆非人事,皇天之意也。大汉将应乾受历,故为陛下自相驱除。且臣家若能奉武皇之业,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至日夕乃出,以小刘贵人赐帝,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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