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周星星已经喝到连一股风都能把他吹晃的地步,手里依然抓着酒瓶,整个人的身体平衡得靠另一只手扶着桌面来支撑,在摇摇欲坠间,坐在路边摊旁露出了傻笑。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人,如果说这一幕出现了,那一定是酒精已经麻痹了所有防御神经。
“唉~唉~”周星星晃动着饭桌上都抬不起头来的达叔:“喂!得不得啊,又说找我劈酒,原来也中看不中用啊。”
达叔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一样,马上强撑着抬头:“说谁啊你,说谁啊?你比我强到哪里去了么?能打又怎么样,片场不是说烧就让人烧了?”
一时间,被提起伤心事的周星星愣在当场,整个人石化了一般看向达叔。
达叔还留有一丝清醒,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太重,立即改口道:“阿星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我,烂赌鬼一个,哪有资格说人?知不知道他们都管我叫什么?烂泥啊!”
“烂泥就烂泥吧,有时候当一滩烂泥也挺好,起码不用去承载谁的希望,是不是?”
达叔笑着,因为他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当年靠‘胡铁花’走红后,有多么意气风发全天下人都知道,现在用自己的经历搏你一个刚出道的周星星一笑,还不足以缓和气氛么?
周星星竟然在这时候低下了头,苦笑着说道:“现在我也是一滩烂泥了。”
他拿起酒瓶狠狠喝了一大口,连气都没喘,继续说着:“你说的对,当一滩烂泥有什么不好?”
达叔傻了,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周星星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将钱包中精心折叠好的纸条在最不容易褶皱的地方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给达叔看:“看!”
“你看看,当初我拿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就像是武侠小说当中的主角拿到了秘籍,我都觉着自己可以实现梦想并且天下无敌了,可现在呢?我连个电话都不敢打。”
达叔只看到一个‘宋’字就知道后面是什么了,马上问道:“那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要是打通了这个电话,就那些小混混……”
“怎么打啊?打过去说什么?我说‘宋少爷,您拿出几百万给我建剧组,让一个小流氓一把火给烧了?’,那我不是个废物么?我像不像废物?达叔,你看我到底像不像废物?”
“还不如烂泥!”
周星星还想端起酒瓶来再喝,结果整个人没坐稳的向后倒去,摔倒刚下过雨的水坑里,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还真像是一滩烂泥。
达叔看了看那张纸条,又看了看地上的周星星,喃喃自语:“不是啊,我听说送少爷很讲义气的,他的手下出事,宋少爷为手下报仇根本不惜本钱……万一还有机会呢?”
“阿星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到周星星躺在地上的样子,就故意挥了挥手:“切,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见了……”达叔晃晃悠悠站起,捏着那张纸条,冲老板说一句:“老板,帮我照看一眼,我马上回来啊。”
“喂,达叔,我没时间啊,晚上很忙的!”
“哎呀,你怎么那么啰嗦,别让他呛死在水坑里就行,这么一个大男人着点凉死不了的。”当达叔拐进电话亭,摘下话机歪头夹住,掏硬币的时候又补了一嘴:“要是真成了烂泥就不一定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泥坑里活下来的。”
“宋少么……”
……
上海,一艘金碧辉煌的游艇荡漾在海面上,连风浪都无法将其撼动。
金色的的船面和耀眼夺目的灯光,让这艘船像是一颗海上明珠,船上的人或沮丧、或疯狂,赢了的肆意呼喊、输了的沉默不语,竟然将人生百态同时书写了下来。
对,这是一艘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