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旦嫁为人夫,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就归为妻主,即使是法律也无权干涉。还真是无人权啊无人权,幸好她是女人。
等到清平从感慨中回过神来却发现在她旁边的夫郎早已停下进食的动作,又恢复双手放在膝上,低着个脑袋,彷佛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小媳妇似的。
“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连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了下去,“妻主是不喜欢榛儿做的早膳吗?刚才看妻主边吃边摇头的……所以……”
呃……清平汗,这是自己想事情的毛病,想到喜欢的就猛点头,不喜欢的就猛摇头,有时还会把心里想的给不知觉地说了出来。
“没有,没有不喜欢,刚在想事呢。你不用理我,自己吃饱点就是。”
“是。”连榛柔顺的应了声,又开始缓缓吃了起来。
清平想起她刚来那会儿,因为不适应,做什么都是皱着个眉,有好几次吓得这男人直接跪在地上,问是否是他做错了什么,搞得她为了不让这男人诚惶诚恐的,只好收起自己的臭脸,努力习惯这个突如其来的穿越。
想来她的这个夫郎也是受过不少苦的。妻主是个赌徒,把家里开的酒馆放在脑后,一门心思扑在赌场上,婆婆公公又早逝,只能自己一人努力做绣活承担生活开支,而那个不事生产的赌鬼妻主又欠下一屁股赌债,每天不要命般地工作,还要担心债主们找上门来,劳心劳力,再强壮的人也撑不住,更何况是这么个瘦弱的人儿。
第二章
“好了,我吃饱了,得去工作了。”清平站起身,朝院前的酒馆走去,到门口时又突然止步,回过头来对着连榛说到:“对了,那些绣活榛儿不许再做了。我买了些书,榛儿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看一看。”
“但是……”
“没有但是,”清平打断他,“我跟你说过那些赌债我已经想到办法还了,榛儿,你得学会相信我。还有你的身体都破得快不行了,绝对不能再受累了。”
“我不累。”连榛低着个头,低声反对。
“不累?不累会突然晕倒在地?”
那是发生在她来到这里后一个月左右的事。那时她还没有接受她死了并穿越了的事实,整天埋在被窝里当鸵鸟,对她的这个夫郎也不甚在意,更不会想到在这个女 尊社会里女子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于是这些个重担全落在了这个男子肩上,让他本就不好的身子更加破烂不堪,以致于在她面前倒了下去。而她,从那时才开始继 承起那个快要倒闭的酒馆来赚钱养家活口。
“还是说,你想再晕倒一次,让你家妻主我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全砸给隔壁的和安堂?”
当然不是。
连榛沉默了。自从知道他的身体有多么糟后,妻主就隔三岔五的买来人参红枣来熬汤给他喝……人参……要花费好多钱……他现在是不是成为了妻主的累赘了。
这男人很好懂,表情全写在脸上,只要稍微长眼的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也是。清平是长了眼的,看他那低落的样子和愧疚的眼神就知道她的夫郎现在在想什 么。大夫说,愧疚等负面情绪不利于他养病,她当然不会放任这个男人再糟蹋他的身子,所以她说:“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是我娶来的夫,花钱给你治病是应该的,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倒是我该惭愧,以前……也难为你撑了这个家那么久。”是替原来的乐清平惭愧。
“不,妻主请不要这么说,榛儿并没有做什么的。”
“不管有没有做什么都好,反正你不许做绣活这种劳心又劳力的事。”在跟连榛相处一段时间后清平发现,在某些他不愿意妥协的方面用强硬的语气命令他往往会让他听从她的安排。比如,一开始她熬的人参红枣汤,跟他说了那汤的千般好处后他还是死活不喝,说什么不必要花那么多钱买药材来给他补身,最后还是她的一个 “喝”字让他乖乖喝下一碗又一碗的人参红枣汤。现在同样,听到她这种命令式语气,连榛柔顺地说道:“榛儿知道了。”
这才乖嘛。清平满意的点点头,重新迈开了步子,穿过前院,走进酒馆,打开店门,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乐天酒馆,乐家人赖以生存的百年祖业,在酿酒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乐家酒更是曾盛极一时,只是在近两代才开始没落,而现在更是出了乐清平这个败家子,差点把百年传承的酒馆给卖了,要不是她穿到这个乐清平身上,估计乐家酒早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刚才她说有办法还赌债可不是哄哄连榛的,而是确确实实有办法赚钱还债,那办法就是——卖酒。
在前世她也是叫乐清平,家里也是和酒打交道的,但她这个乐清平和那个败家子不同,她可是把她家祖传的酿酒技艺学得通透,在现代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酿酒师,在这古代就更不用说了。
在这个世界,不,应该说是不论在哪个世界都好,酒都是极受欢迎的好东西,只是在这个世界喝酒的人多,懂酒的人却少,愿意为了一坛美酒砸下数千数万银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很不巧,在她生活的这座烨城里就有这么个爱酒成痴的人。
那个人她宰定了!
一走进和安堂,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材的苦涩味。这味道,清平并不讨厌。她从小生病就是喝中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