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以利亚已经绕过了路口,前面不远处就是他现在住的房子,这是一栋三层的独立房屋,房屋门口处已经挂满了圣诞装饰。
这栋房屋伫立在数栋高楼大厦的中央,显得格外突兀。要知道,这里的大多数住宅都会被改造成高高的公寓,以适应市中心那昂贵的地价以及稠密的人口密度,但以利亚眼前的这栋住宅却仍然独占了一大块地皮,不知道有多少房地产老板会为此眼红。
当然,以利亚这种穷酸的小伙子,是跟这种高档的住宅是并没有太多关系的,他继续踏着单车从门口路过,随后绕着住宅骑了半圈,终于在住宅背后的一扇小门处停了下来。
以利亚松了一口气,提起单车,拿出钥匙,插了进去。
小门缓缓地被打开,映入眼前的便是这栋房屋的大院子,可以看到院子的正前方是前屋,侧面是阁楼,角落里则有一间用隔板搭起来的杂物间。很显然,以利亚没有住在那座前屋里,也没有住在那座阁楼里,而是住在角落里的那间杂物室里。
至于以利亚为什么能够住在这间杂物室里,说来也话长。
一年前,由于行业大萧条,在乡下巡回演出的马戏团决定搬进城里的剧院,于是以利亚也跟着搬来了伦敦。
剧院不像马戏团,没有专门的房间给他们住,所以他和同僚们决定一起去中介处找租房。
作为来自乡下的穷鬼们,他们尽量选择租在伦敦东区,那里虽然离市中心远,但租金会便宜很多,到时候他们可以乘坐两小时的地铁来上班,只不过是要早起和晚归而已。
好巧不巧的是,中介分发清单的时候刚好差了一份,于是以利亚让同僚他们先看,自己随手拿起一本目录随意翻看起来。
“看看我们的比利亚,刚被女皇封为伯爵,现在就要开始选自己的宅邸了,哈哈哈哈!”,看到以利亚翻起那本目录,同僚们纷纷忍不住嘲笑起来。
以利亚立刻皱起眉头,回翻到封面处,上面正标有几个大字“中央商务区”。
以利亚撇了撇嘴,知道这群人为啥要嘲笑自己了,这里面随便一套房子的月租都可以顶自己一年的预算。
对同僚们束了个中指,随后以利亚没有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翻了起来。
很快,以利亚的眼睛被其中一项房产拦住,彻底动不了了。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无法相信他刚看到的符号,在齐刷刷的英镑单位中,他竟然看到了先令这个单位(一英镑二十先令),而且是10先令,要知道这价格甚至比郊区的破公寓还要便宜,而且房子正处于市中心,可以不用每天去挤地铁上班,就这条件,哪怕是住在厕所以利亚都满意了。
以利亚立刻朝周围的同僚们看去,此时他们还在一旁愁眉苦脸地对比着房租。
于是以利亚不动声色地放下这本目录,随后用手扶着额头,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
终于那些同僚们选好了几处称意的房产,打算约那儿的房东见见面,同时转头问起以利亚的意见。
以利亚朝他们笑了笑,说自己打算再多看看。
等到众人都走出中介,以利亚立马一个尿遁,重新杀了回来。
于是在某个周日的下午,以利亚跟房屋的主人见面了。
房屋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她穿着一条白色打底蓝色花边的连衣裙,有着一头灰色但在阳光下微微泛蓝的长发,头后则高高地束起一颗发髻,如同一朵绽放的茉莉花,这不禁让以利亚联想起在乡下遇见过的农场女孩们,他们干活的时候也总是习惯把头发扎起来。
“你可以称呼我为简,简·约翰逊。”,简伸出右手,她手上戴着一只丝质手套,修长的颈脖上则缠绕着一条优雅的蕾丝系带,这不禁让以利亚想起在剧院的贵宾席里看到的太太小姐们。
以利亚心里有些忐忑,像这种阶级的人肯把房子租给他这种乡巴佬?
简的右手停在空中,似乎意识到了些许不妥,她又把手伸了回去,随后摘掉了她的丝质手套,再次把手递了过来。
“你可以叫我以利亚,以利亚·冯·斯坦因。”,以利亚伸出手,和简握了握,然后像触电似的又抽了回来。
以利亚感受着刚刚手上的触感,内心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摸到如此柔软细腻的肌肤。
“你租的是我们院子里的杂物间,里面没有通水和电,但是你可以去阁楼洗漱,平时那里也没有人住,这种条件可以接受吗?”
“啊?接受!”,以利亚没有想过在房租这么便宜的情况下,还可以借主人家的房子洗漱,他原本就打算在剧院的盥洗室里解决每日卫生了。
“那合作愉快?”,简歪着头笑道。
“啊?好啊!合作愉快!”,以利亚内心有些窃喜,但还是低着头,不敢直视简的眼睛,他承认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毕竟像简这种阶层的女人,他从来只敢远远观望,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
以利亚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心绪从一年前拉回到现在,现在的他可连这十先令的房租都交不起了。
“斯坦因先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少女的声音传来,以利亚抬头望去。
此时前屋第二层的一个窗户打了开来,一位少女伸出窗来,朝以利亚挥着手,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有着和简一样灰色泛蓝的头发。
少女的肌肤在雪花的映衬下,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似的,细腻又白皙,如白雪般美丽。
以利亚也向那位少女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