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莉恩也即时感觉出了自己的语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向迪夫解释。
迪夫也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道:“尼奥在集中精力为父亲治伤,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他……”
“放心,尼奥从没有让人失望过。”迪夫几乎是打断了蜜莉恩的话,他走上前拉起蜜莉恩出了帐,行出一段路,才皱着眉低声询问:“你跟尼奥闹别扭了?”
蜜莉恩摇摇头。
“你应该知道尼奥的听力有多好。姐姐,尼奥经过痛苦的抉择,最终选择了尽可能的拯救父亲,你的质疑会让他很伤心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是担心他和父亲,你知道的,他们俩都非常倔强!”蜜莉恩哭丧着脸。
“训诫第四条第一款,爱他,就相信他。我刚才不是说了,尼奥可曾让我们失望过?”
“嗯,我知道了。”蜜莉恩点头应和之后才有些惊讶的意识到,这次说教的既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尼奥,而是她的弟弟!“迪夫,你长大了!”蜜莉恩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感慨的说。
“但你却没有!”迪夫心中回了这样一句。他知道他的这个姐姐,性情上实在有些优柔。迪夫有些担心,当太多的困苦让爱的甜美消褪,蜜莉恩要如何守护她的坚持,尤其是他们强势的父亲就要醒转了……
尼奥此时倒是颇为斩钉截铁,他的性情中确实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事前百转千思,认定便绝不后悔,更不会磨叽。看看时间差不多,尼奥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后,开始新一轮的施法。
新绿色的光芒在他双手间漾动,第4思维的研习能力已经显现了出来,这才是第2次施法,他的术技施展过程已经颇显熟练,充满蓬勃生机的光团自他的推送而出,如柔风送浪,和缓的飞向泽维尔,碰触荡漾开来,然后,就像被什么怪物吞噬了般、一闪而逝。
就在尼奥都为之疑惑的时候,术法之力如同井喷般从泽维尔的身体中勃发而出,升腾的梭形灵光形成的力场将泽维尔整个身体都托离了床榻,嘶嘶的声响持续不停,像是狂风掠过山口的声响。
已经重新回到外帐的蜜莉恩和迪夫、不但听到了这声音,还隔着相对较薄的布帐帘、感觉到了内帐那明显大盛的光芒、和漏溢而出的生命气息。
蜜莉恩就想冲进去一看究竟,却被迪夫一把拉住了。面对蜜莉恩望过来目光中的不解,迪夫低着嗓子道:“训诫第三条第四款,学会尊重他人的决定!尼奥说过,不准打搅。”
“可是……”
“你觉得我们这时进去能帮到什么?”
蜜莉恩沉默了。小嘴瘪了起来,泫然欲泣。担忧有之,帮不到任何忙的自惭也有,还有什么?小小的委屈,里边可是他的父亲!
迪夫不觉委屈,而是小小郁闷,心忖:“这都怎么了就要哭?为什么尼奥那样有大志向、智慧果断的人,竟然为了这样的老姐神魂颠倒,难道真像那句话说的: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而爱会使人盲目?如果真是这样,这东西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内帐,尼奥正以他那点贫乏而浅薄的知识,努力的尝试控制这奔放而出的治疗力量。
生命之触与生命之波的叠加竟然出现了引燃式的爆发效果,这绝对是在尼奥预料之外的,他能感觉的到,这一次性的蓬勃爆发,全部的术力都为之一次性耗尽,他很担心奄奄一息的泽维尔是否能够承受住这样的猛效。
结果事实表明,形容人类如蟑螂一般生命力强悍是正确的,这一记猛药误打正着,疗效前所未有的好,泽维尔仿佛被揭去一层腐朽的外壳,整个人虽然依旧枯瘦,但肤色明显恢复了正常人的润泽,身体的各种生命迹象、脉搏、呼吸等等,明显恢复正常水平,反倒是尼奥那拙劣的控制尝试,没有任何显著效果。
咻!如风吹哨的声响中,灵光散去,泽维尔重新落回到萱腾腾的棉垫狐皮毯中,半晌,仍没有醒转的迹象。
尼奥想了想,从腰间拔取出匕首,凝力屈指一弹。
叮……
格外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就像法师们会玩些魔法烟火之类的零级把戏一般,战士们也会一些属于自己的职业的把戏,震音,便是其中一种。有人以弓弦,有人以盾牌,有人以甲胄,有人弹硬币,尼奥则是武器。这种震音被有些人讹传为‘醒魂之音’,不过它能够将深层睡眠状态的人轻易唤醒这倒是真的。
鸣响声中,泽维尔的眼皮抖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的睁开,露出了他那对深邃的绿色眸子。
景象从模糊到聚焦,泽维尔终于看清了他对面所站之人的面目,撇撇嘴,泽维尔虚弱的道:“这里、显然不是天堂。”
“勋爵大人,您像往昔一样睿智,我们都没有资格去那个地方。”尼奥曾1000遍的想,当再次与泽维尔的眼眸相对时,心中将会升腾怎样的波澜,而真到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出奇的平静,原本打算启动的第六思维辅助镇定情绪,现在看来可以免掉了。
“勋爵大人……呵呵”尼奥从来都是称呼他为主人的,勋爵大人的称呼,在泽维尔听起来很刺耳,但他没多说什么,而是继续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泽维尔有时候有种错觉,眼前这个才是他的儿子,就性格上讲,可以说像极了年轻时的他,努力、坚韧、克制却又野心勃勃,总是有自己的一套计划在实施,并且自以为做到了某种程度的贡献,就应该得到奖赏,小到一个弹子,大到权力、地位……
对于泽维尔的注视,尼奥这次选择了毫不退让的正面对视,这在往昔是从未发生过的,而现在,在这对视中,尼奥觉得心中正有一个自我缓缓站起,挺直脊梁,昂起头颅……
自由,真正能决定的不是谁的一句话,而只能是他自己,只会是他自己,他站起来了,不再是奴隶,不再是仆人,不再屈居于任何人之下,不用去躲闪谁的目光,不用再违心的表现出恭顺和谦卑……
泽维尔从尼奥的目光中看到了那种自信、自由火焰熊熊燃烧的情绪,这眼神并不陌生,20多年前,当他决定踏上追寻梦想的道路的前夜,他站在卧室那面在当时还格外昂贵的玻璃镜子前,久久的注视,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眼神、以及有这样眼神的一个人。他还记得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像一只决定从悬崖上跃下的雏鹰,为了飞翔,我愿意用年轻的生命去冒险……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很多次的想到过这样的一刻,你要自由,你要飞翔,你想去拼一份事业出来,证明自己优秀到即使面对教宗和国王都不必施全跪礼。”或许见到尼奥进一步刺激了泽维尔的生命活力,他的状态进一步好转着,虽然虚弱,却已经能够说出完整的句子。
“我那时就在想,你是会偷偷跑掉,然后在被缉拿之后,与我这样面对面;还是在某个夜晚,闯进我的书房,大声的说:我这几年的付出已经值回恩情,你该还我自由了。”淡淡的笑挂在泽维尔的脸上。
说起来,他当年这两条路都试过,两次都给曼莫瑞斯家带来巨大的伤害,曼莫瑞斯家后来的成员如此单薄,他是要负极大责任的。所以他越是觉得尼奥像自己,就越觉得这个人不可饶恕。当然,仅仅是这些还足以让他狠辣下手,尼奥在曼莫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