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眼看就要跑出牛山去了,飞廉手上还有几颗霹雳弹在手,他觉得山间道路狭窄,加上炸起的飞石也比平地更有杀伤力,所以又准备最后一次来个“中心开花”。
乘着夜色的掩护,飞廉亲自带了二十多位弟兄埋伏在了草丛中,等到房家军的前锋赶到时,飞廉突然带人从他们的身后杀出,与这些人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近战,又杀死杀伤二三十人,己方也死伤了六七人,原因便是张家人马的战力明显不如皇城司。直到对方的增援赶来,飞廉才下令赶快撤走。
房家的追兵很快就涌上来了,等到他们靠近之后,飞廉便命人将剩下的霹雳弹全部抛了出去!这一回,房家军又被炸了个鬼哭狼嚎!
不免有些得意的飞廉立即下令大伙尽速撤离,不过由于需要携带那几个伤者,还是拖累了队伍的脚步。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曙色,奋战了一整夜的飞廉虽有些力不从心,可他的精神还是兴奋的,毕竟这辈子还从未这般鏖战过,他一边负责殿后,一边也在不断给大伙鼓励。
“不好了,不好了,前面好像有房家的人!”一位皇城司的兄弟跑来禀报飞廉。
飞廉快走了几步,向前看了看,这一幕着实令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前面二百步处有三四十房家壮士正在往这边跑,他们手上的弓弩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办呢?此时飞廉等人已经走出了牛山,如果绕开大路走,快跑的话还是有可能甩开这些人的,可是伤者怎么办?都怪自己刚才有些恋战,不早走一会儿,以至于被人家有机可乘。
就在飞廉犹豫之际,几个伤者突然来到飞廉面前决绝道:“别管我们了,熊指挥,你们先走吧,不然大家得一块死!”
飞廉看了看这几位好兄弟,然后右手握拳捶打了几下自己的左胸,毅然道:“抛下兄弟不问,不是我熊飞廉的做派!反正人质已经救出去了,我如今就算是死,也不怕了!”然后他又转向那些没有受伤的众人道:“现在谁想先走的,都可以!谁无父母妻儿,我不怪大伙!”
大家开始面面相觑起来,张荫桐突然拔出自己的剑道:“我也留下,大不了就是一死,还能得个忠烈的美名!”
结果竟没有一个人选择逃生,飞廉于是伏地向众人一拜,道:“我熊飞廉这里谢过大伙了!兄弟们,生死就在这一战了,若是这辈子完了,那下辈子咱们还做好兄弟!”
众人赶紧来扶起,事情紧急,于是飞廉起身给大伙做了布署,其中所有皇城司健全之人都跟着飞廉去打头阵。后有猛虎,前有饿狼,这必是一场生死恶战,飞廉于是拿过了一张大盾牌,然后走在了最前面,甩开了众人二十多步,大有当年垓下突围时的项羽之风!
前面负责堵截的房士铎等见到飞廉等人走近了,于是开始放起箭来,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所以飞廉避开弓弩的射击倒容易多了。飞廉躲在盾牌后面步步紧逼,房家军又向他投掷霹雳弹,可仅仅让左躲右闪的飞廉擦破了些皮。
飞廉高呼着率先杀入了房家队伍中与其短兵相接,所幸这些人也折腾了一日一夜,又艰难地攀爬了半夜山路,所以在与飞廉对战时并没什么体力优势,而且见敌人杀入了队伍中,还有些慌乱!飞廉尽展平生所负之长才,这一次他不再犹疑和手软,而是干脆利落地用刀杀出了一条血路,如同鸷鸟搏鸡一般,打得房家军毫无招架之力,当即伏尸十几具!
又高又壮的房士铎眼看情势不妙,竟畏怯道:“大伙不要与这熊的争锋,躲远点,用弓弩射他!”
此时十几个皇城司兄弟也掩杀了过来,还顺手捡到了被杀的房家军扔下的弓弩,他们于是抄起了弓弩,与飞廉一起竭力追赶着房家军,就是不容彼此拉开距离。在这个间隙,伤者则在张荫桐等人的搀扶下从小路走了,不过后面的房家军已经追了上来,甚至还可以隐隐听到马蹄声。
如果此时飞廉撇下伤者,完全可以带着这些皇城司兄弟一走了之,而且也不会有人怪他!可是他觉得这些人毕竟是自己招来做帮手的,如果不能善始善终,那他熊飞廉还算一位恩怨分明、不负兄弟的游侠吗?不过他心里也盘算着最好可以抢夺几匹马,如此一来,这些伤者的撤退也便宜多了。
飞廉暂时顾不得去追房士铎,只好留下了三个兄弟手持弓弩殿后,他则带着其余十人前去阻拦房家的马队,很快那奔马高高扬起的尘土便在望了!
等到双方接近时,飞廉命令大家都分散到了大路两侧,故意将大路让开了,房家军先是在马上不断放箭,还试着射出了两枚霹雳弹,但飞廉故意不立马还击,以麻痹对方,可是房家军有些被打怕了,一时未敢横冲直撞,反而为求稳妥,竟选择了下马步战。
飞廉看到了抢马的机会,于是他像先前那般举着盾牌杀上前去,此时对方有四五十人,他们眼见只有飞廉一个人过来了,便决定先把他围住杀掉再说。哪知双方接战之后,飞廉竟一把扔掉了盾牌,他靠着手上的一把宝刀竟如入无人之境,打得房家众人四散开来。
其余兄弟见此情景便赶紧过来帮飞廉,只见他们一边在外围射箭,一边就开始试图去抢马。飞廉乘机捡回了盾牌,也向马匹奔去,后面的房家军被压制住了,可马匹旁边还有一些人看守着,他们见有人来抢马,于是一边试图将马往回赶,一边不断射箭!
可是马匹那么多,一时半会儿如何赶得完,眼看着飞廉等人就要得手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天而降十几颗霹雳弹,它们最终在马匹旁边爆炸开来,巨大的爆炸声让这些马受了不小的惊吓,开始四散狂奔起来,还险些踩到飞廉……
飞廉等人再度陷入了绝境,偏偏房家的主力人马又掩杀了过来,困倦、劳累加上绝望,让飞廉的眼皮开始不自觉地有些打架,为了振奋精神,他只好喝了两口自带的小铁葫芦装着的掺了砒霜的烈酒!
可奇怪的是,这边酒才刚下肚,顿觉火烧火燎的飞廉就隐约听到了远处有爆炸声传来,莫非有友军来援?可是再仔细去听,又听不到了,加上房家人马大举杀来,飞廉也就只当自己刚才是幻听了。
“兄弟们,边打边撤,往山上去!”飞廉大喊道。
飞廉明白,如果此时以两条腿逃命,那定然跑不过人家的马匹的,最后不是累死就是被撵上,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求生——先杀到一个山头上,凭借地形固守待援;飞廉预计,最晚到夜里,张叔夜的大军必到!
可是房家军听到了飞廉的喊话,所以他们拼命阻止飞廉等人上山,房正攸、黎小云、张尚志等人此时都已相继骑马赶了过来,他们决定给飞廉最后的致命一击!
眼看飞廉又被包围了,黎小云于是策马飞奔到他的面前,高喊道:“都让开,让我手刃此贼!”
众人都散开了,黎小云于是飞身下马,她手持着一柄长剑就向飞廉猛刺过来,飞廉于是举着盾牌来挡,两个人就这般你来我往,开始了一番激烈的搏杀。由于飞廉早已有些体力不支,加上心中到底有些不忍,所以黎小云只要能坚持几十个会合,就一定可以找到机会击杀飞廉。
“我熊某人今天能死在你的手上,也值了!”飞廉左躲右闪着。
“好,我就成全你!”黎小云用剑顶住了飞廉的盾牌,“不过有件事我要问你,你可是当年在抱犊崮黑云寨拳打‘镇山虎’的那个熊飞廉吗?”
“怎么?你也听说过哥的事迹?”
“是你就好,杀的就是你这个讲义气、逞英豪的江湖好汉,你不跑,就陪他们一块死吧!”
激战之中,黎小云一剑就刺中了飞廉的肩头,飞廉惨叫了一声,忙扔下了盾牌,捂住伤口,那里已是血渍一片,他退后两步艰难地说道:“我……有一个请求,我死之后,请将、请将我的尸首送回我家中,可好?”
“这个容易!”黎小云应允道。
黎小云冲上前去准备结果了飞廉的性命,哪知飞廉突然从腰间甩出一枚暗器,结果正中黎小云的大腿,这是很小的一种飞镖,黎小云也不觉得伤有多重,可是没想到她只挣扎了几下,便昏倒在地。众人都以为小云死了,立时引发了房家军上下一场不小的混乱。
飞廉乘机骑到了黎小云的那匹马上,然后发出了撤退的命令,皇城司众兄弟于是跟在飞廉的马后面跑了起来。飞廉突然回身大声道:“兄弟们不要怕,你们听,咱们的援军到了,我先去接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