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明白!”他朗声回答,刹那间神清气爽。
我接着说道:“另外,本宫现如今令你去做的这件事虽无危险,全用巧计,可是结果非凡,你要听明白了,——此事你若是做的不好的话,别再提什么锦绣前程,什么副都统之类的,先摸摸你脖子上的脑袋保住保不住吧。”望着他神色变幻,我再问道,“就算如此,你还会去做吗?你可以选择,现在抽身后退,还来得及。”
“奴才不会后退,”善保竟连想也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说道:“奴才愿为娘娘分忧!”
“好!”我望着他坚毅的神色,缓缓微笑。
有善保这样的机敏狡黠之人相助,如此,这事情便成了一半儿了。
既然双方已经过招,懂得彼此底数,善保死心塌地为我所用。我便再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善保:“那端亲王的遗孤,有个叫新月格格的,你可见过么?”
善保凝神一想,说道:“回娘娘的话儿,那新月格格偕同克善小贝勒进宫那天,奴才曾远远地看过一眼。”
“那以你看来,那新月格格的容貌如何?”
“这……”
“本宫不喜欢虚与委蛇那一套,你若到现在还摸不清本宫的脾气,用些虚言假语来应付,那算是本宫白白高看你了。”
善保急忙低头,说道:“以奴才的眼光看来,那新月格格虽然生得秀美,但也并非绝色,只是……难得的气质高雅,让人观之忘俗。”
“哈,”我低低一笑,“这话说的倒是八九分可信了。”
善保说道:“奴才在皇后面前,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便好,”我又问道,“善保,你为人处世十分圆滑,手段八面玲珑,本宫猜测,想必你在宫外应该也有一定的人脉吧?”
善保微微一笑:“娘娘慧眼之下,一览无余,奴才也不敢隐瞒,奴才闲暇不当值时候,也爱去宫外游玩,自结识了几个好朋友,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皆不过是些三教九流中人,不过要论起做事,可各有些不容小觑的手段。”
“很好。”我露出笑容,望着他说道,“这件事情,要办的巧妙而机密,必须要你亲自出马督着,新月格格的样貌气质你也熟知,嗯……你上前一步来……”
善保应声,却不起身,膝跪在地上向前蹭了几步:“奴才聆听娘娘吩咐。”
我低声将事情机宜交代一遍,见他已是一副了然神态,才又说道:“这件事儿,本宫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超出半月之期无法完成,你就也别想再回到宫内来了。若办得成,本宫自然不会让一个人才只在这后宫内混,放眼过去,这天下的风云,才更精彩的很,男儿当放手一搏,才无愧此生。”
要做掌控风云的人,而不只是屈居人下的卒子,这等话,他会听得懂,也会做得到。
善保跪在地上,头深深地低下去,沉声说道:“奴才永远记得娘娘的教诲!”
借刀记 6
善保离开之后,我便即刻又命容嬷嬷再去传旨,令努达海府上的新月格格明日一早,进宫来相陪我些日子。
而这边宫内,听闻皇上来过坤宁宫,各个宫内的妃嫔也闻风而动,相继而来请安,我本来想一一见识一番,只可惜从早上醒来一直到晚饭时候,都没有得空过,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走马灯一样,让我不得空闲,谋划排算已经大为费神,所以实在没有精神再去跟那些妃子虚与委蛇,索性下旨,禁止一干人等前来打扰,只说皇后病情初愈,不宜太过劳神,请那些妃子们明儿再来就是。
这才彻底的让自己清净了下来。
伴着永璂吃了晚饭,令人将心满意足的小家伙送回自己寝宫去,才真正得了闲,掌灯十分,将满头的珠翠卸下,命容嬷嬷准备了热热的洗澡水,好好地进去泡了个澡。
花瓣在水面上上浮着,散发着浓浓的香气,伸手撩了一把水,慢慢浇在脸上,双眼闭上又睁开,感觉热水自面上划过,水在眼睛上形成浅浅一层水幕,让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望见对面的烛火在暗影里晃动,颇有几分虚无缥缈之感。
“娘娘这一病,整个人瘦了好多,就跟皇上说的一样,这几日实在应该好好的补补。”容嬷嬷伸手抓了一把花瓣洒进来,一边说道。
微微苦笑,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其实到现在,我仍旧觉得有些陌生的。
在水里泡了一阵儿,隐约觉得头晕,想必是真的病体初愈,泡不得久了,便急忙起身出浴,换了轻便的里衣,又令容嬷嬷将窗户打开,连连吸了几口外头的空气,才觉得胸口的憋闷好了些。
缓缓坐在铜镜面前,我细细地端详镜子里的人,原本说来,乌拉那拉…景娴也算是个美人,铜镜中的样貌,端庄而高雅,轮廓之中仍旧可看出少女时候的秀美,此刻也称得上是风姿绰约,但再一看,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