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塞壬的荒腔中迷了心窍,心绪如麻地反问:
“所以,你就只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来找我的吗?”
从前清透爽朗的少年音此刻被烘得满是低迷失落。
虞隙直觉不对劲。
可要说不只是这个理由,她又的确说不上来其他。
她甚至头一次有了想承认自己冲动的冲动。
她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股直觉太过强烈,连虞隙最原始深刻的意愿都被比下去。
她向他靠近一些,试探地问出:
“那,你要重新和我在一起吗?”
重新。
在一起。
提取到这几个字,景陆沉率先从迷乱中惊醒过来。
像贸然冲进暴雨的捶打,又像酣甜呼吸的人遽然被死死捂住口鼻。
“如果你的理由只是因为今天这件事,那么我拒绝。”
虞隙缄口结舌,哑然收声。
也好,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关系,确实不是她所擅长面对的。
这一刻虞隙甚至在想,多亏景陆沉靠得住,够清醒,不会脑子一热就跟她一样不管不顾地胡来。
之前说他幼稚冲动不理智,是错怪他了。
她了然地点点头,垂手想了想,既然如此,那要么就,无功而返吧。
亲不到人,进不去门,就回家自己睡觉,不丢人。
虞隙竟然真的点完头就要走。
景陆沉眼风一凛,顿时气血上涌,一阵眩晕。
竟连藏在暗处的拳也快要攥不住。
灯下黑的盲区已失去庇护作用,他不该忘了虞隙的性子,难道他还指望她来纠缠吗?在被推拒之后?
景陆沉混沌的意识里只剩下最后一道惊慌不安的声音。
——不行。
——不可以就这么放她走。
他已在海底待得够久了,如今海面上燃起油火,那不如就此登陆,攀上灯塔,抓住她的光。
若如此,他可不做鲸了,从此也改做那拥有光的人。
脑中那道嗓音变得魔怔,像是有人拎起他的神经末梢,引诱般地低语:
如果她走之前,发现他过劳发烧了,还会走吗?
嘴上装着高风亮节似的拒绝得坚决,却又在人要走的时候刻意露出弱相,算不算得上小人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