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自家的生意走上轨道,好儿一直关注留意温府名下的产业,也一直在寻找机会。温府有两家酒楼,一为福堂酒楼,位于平春街,二为仙客酒楼,位于大拿街。这两条街道都是京城的繁华之所,看情形生意都不错。好儿就一直留意这两条街,可惜直到现在,都没见有人转让店铺。
眼看时间差不多,好儿这才上了自家马车,往约定地点康定桥庄去。
康定桥庄是一个地名,位于城外东南边的郊区,距离京城不足十里。好儿当初买地买庄子时,也曾来这边看过,因价太高而作罢。
通往康定桥庄的路平坦通畅,看得出是特意修缮过的,一路走来,大片绿油的田地,一个个看上去外形差不多的庄子,还有远处的蜿蜒山林,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安静而美好。
转过弯道不远,路边站了一人一马,看见好儿的马车缓缓过来,便招了招手示意停下,上前问道:“请问里面坐的可是落日村温家三少爷?”
车夫疑惑地看向对方,“你是……?”
好儿撩起窗帘,看见一名青衣男子,二十出头年纪,神态谦和有礼,却是完全面生的。便出声道:“不知你家主人可去过彤台寺?”
那青衣男子看见好儿,眼眸微微一亮,微笑道:“我家主人说,彤台寺,九月菊。”
好儿笑了,“故人他乡重逢。带我去见你家主人吧。”
“三少爷好,我叫苍林,是五爷身边的长随。请三少爷跟我来。”青衣男子知道等对了人,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十分有礼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翻身上马,在前头引路。
车夫有些困惑不解,三少爷今天说话好奇怪。不过做下人最讲究本分,车夫什么都没有问,驾了马车默默跟在后头。
大致走一盏茶的功夫,好儿的马车跟着苍林进了一处外围很普通的庄子。进去是一条笔直大道,道旁绿树成荫,对称的茵茵草地如春风拂来的绿毯,清新柔软得让人想躺上去。再往前,各种花卉植物分散在偌大的庭院中,粗看有些眼花缭乱,细看却是错落有致,更叫人惊奇的是那穿插于其中的小径,竟都是些小彩石铺成,远远望去,宛如一条条隐没于花草中的彩带。
大道穿行两百米左右,分成四岔,望之皆是一片葱翠嫩绿,各花亭亭玉立倒是成了点缀。苍林将好儿的马车带领到一个月亮门前不远处停步,下了马,过来请好儿下马车,唤来小厮,牵马车去停放。
“三少爷,这边请。”苍林带着好儿进了月亮门,里面又宛然是另一片天地。
好儿越往里走越是惊诧,眼前所见的一景一物,这庭院的布局,无不让她有种熟悉的,仿佛曾来过的感觉。
苍林将好儿带到一座假山前,停步微笑道:“三少爷,五爷就在里面,三少爷只要过了前面的小桥,便能看到我家五爷。”说完微微一躬礼,往来时路离开。
“见个面都这么曲折。”好儿嘀咕一句,对着眼前的假山打量一会,才绕过去,眼前一座古拙木桥,桥下流水淙淙,沿着杨柳和桃李树蜿蜒四去。桥弯五曲,当中一座八角琉璃亭,阳光照射下,那顶上的琉璃折射出璀璨迷人的光芒。
亭中,端坐一黑衣男子,那背影修拔,略显清瘦,黑发束冠,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线条之优美,让好儿想起传说中的天鹅。
好儿踏上木桥,亭子那端忽地传来琴声,仿佛春风划开的丝丝涟漪,轻悠闲意中,透出柔柔的喜悦之情。
那黑衣男子缓缓转身,双膝上一架古琴,唇边,眼中,均含着一抹微笑。但见他十指轻抚,琴声又似月光淌水,缓缓地,轻轻地,流淌进迎风而来的人心底。
他曾经,远远地,悄悄地,看着他牵挂的人,女扮男装,穿梭于京城之中,那单薄的身子,稚嫩的面孔,总是带着超越一切的冷静,从容自若地完成一件又一件事情。
他曾经,夜深时,彷徨时,疲倦时,孤单时,画下一个又一个她。
小时候的她,如今的她。
蹙眉的她,浅笑的她。
那独一无二的一个酒窝儿,就像月下一杯美酒,在时间的沉淀中,让他的心变得柔软,让他越来越自甘沉醉。
此时此刻,白衣少年如一朵白云,循着悠扬轻快的琴声,从天上飘落,终于停在他跟前。
一个依然笑容憨厚亲和,一个依然甜美可爱。
两两相望下,两人都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
“来去,我们又见面了。”好儿笑望着眼前高出一个头不止的少年,模样有些变化,是变得更加清俊,气质更加稳重内敛。最大的变化该是,不再是小光头了。
“长亭柳,南道边,离愁风。故人相逢,终有时。”好儿念出此曲的由来,笑意盈盈道,“此情此景,我可以把这首曲子看作是为我而弹吗?”。
来去望着眼前的小少年,点点头,狭长明亮的眼中,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
“好儿,我说过,我会努力缩短我们再见面的时间。”
两人在亭中落座,来去为好儿斟上一杯花茶。再给自己的茶杯注入茶水。
“来去,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好儿看着来去问道。来去的皮肤比以前白了些,跟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们比,仍是显得偏黑。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的清俊,若是以前世的审美观来看,这就是另一个古天乐,不同的是古仔是性感不羁,来去是憨厚内敛。
来去仍是如以前那样,笑容中带着憨厚,看着好儿道:“我过得还好。好儿,你呢?”
好儿道:“我还是老样子啊,除了赚钱,没别的可以吸引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