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学生给您丢脸了!”顾青云见到方仁霄那熟悉的眉眼,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
“终于敢过来见老夫了?”方仁霄合上书籍,看着他,面无表情。
顾青云的眼泪顿时被吓了回去,他掏出手帕擦擦,懊悔得要死,自己怎么泪窝子就那么浅呢?
“嘿嘿,老师,学生这还不是心虚吗?知道自己给您丢脸了,就在家磨蹭了一会,这次过来还是鼓足勇气才敢过来的,我怕您不要我了。”顾青云笑笑,跑到他身后去捏捏他的肩膀,继续说,“老师,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相信下一次乡试肯定考得更好的。”
咦,一个不留神就自称“我”了,惯性啊。
方仁霄没出声,不过也没拒绝顾青云的举动。
顾青云心里就有底了,手越发地卖力。
方仁霄长期伏案工作,应该有点什么肩周炎、颈椎病的毛病,之前他就见过他老是摸和捶打自己的背部,于是投其所好,他就去找大姐夫的爹何大夫学习怎么按摩穴道,不说能根治,起码能让他舒服点。
后来证明他这一招是有用的,所以方仁霄一直都很耐心教自己。
“你呀,嘴巴一下子变得那么会说了?”方仁霄任由他给自己打溜须,闭眼享受了一会。
顾青云眼睛不经意看到他桌案上的纸张,一看,觉得很眼熟,又仔细瞧瞧,忍不住叫道:“老师,学生乡试的答案怎么跑到您这里来了?”
“这是老夫请人把你的试卷答案抄回来的。”方仁霄示意他站在前面,一边翻阅着试卷,一边说道,“老夫已经听阿茗说了,你能在臭号旁把卷子答成这样,是很不错的。老夫之前有个朋友,才华横溢,比老夫还厉害,他像你一样,会试的时候也在臭号附近,可他没你能忍,被熏了三天后就受不住了,出考场后就直接大病一场,差点吧小命给丢了。之后他就视会试为危途,直到几年后才去考,一考即中,比老夫低了两科,可是他的官运比老夫好。”
顾青云一听,觉得能让方仁霄赞扬对方是“才华横溢”的,那说明对方学问一定非常好。不过他不明白方仁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至于抄答案回来看?这也可以吗?不过想想都已经出成绩了,应该可以的。
“他就是你们这一科的副考官夏尚,他说在水利这策论题上,一看到你的答案就知道和老夫有关系,本来想让你中的,没想到景大人不肯,说你文采不够,还想黜落,幸亏他不能一手遮天,还有其他人帮你说话,这才把你放在副榜,为了安慰你,还把你排在副榜第一。”方仁霄看了一眼顾青云,见他只是好奇地看着自己,就继续说下去。
“景大人毕竟是皇后的族人,又是主考官,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方仁霄手指点点他的答案,“这次你的经义题做得还不错,审题很正确。至于其他的算学、律学、杂文老夫就不说了,你做得都不错,基本上都对了。”
顾青云心中一喜,他觉得自己跟着方仁霄学习,的确学到很多,这次考试就体现出来了。还有,没想到方仁霄竟然认识夏大人,还和对方颇有交情。
“不过这诗赋就……”他沉吟了一会,“其中有一首你算是超出水平发挥了。”
顾青云更高兴了。
方仁霄瞄了他一眼,翻开其他纸张,继续说:“不过后面两首诗词就很差,是科考的中下等水平。”
顾青云的高兴就立马没了,面无表情。
“老夫把你的答案都批改了一下,你待会拿回去仔细看看。”方仁霄吩咐道。
顾青云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之后方仁霄就考校他的功课。
顾青云见状很是奇怪,老师已经很久没考过他背书和回答问题了,一般都是出题给他做,然后讲解。
不解归不解,他没时间再思考,还是得乖乖回答问题。
半个时辰后,顾青云已经口干舌燥了,他也不敢喝水,只看到方仁霄的脸色很严肃,一直在沉吟不语。
“青云,你可愿拜老夫为师?”方仁霄突然说了一句。
顾青云心跳了一下,他抬头看向方仁霄,见他微笑地看着自己,条件发射地,他马上下跪,行了大礼,动作利索极了。
“老师,学生当然愿意,欢喜至极!”顾青云抬头,跪在他面前。
“你啊,老夫还没说完呢,你就跪下了。”方仁霄摸摸他通红的额头,即使上面没有泥沙,心里却对这个弟子很满意,实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