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云低头看向顾景,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突然开口:“爹爹的眼睛肿肿的,爹爹是不是哭过了?”
这话一出,房内的春分和谷雨恨不得缩在角落。
顾青云干咳一声,倒是不以为意,牵着她的手走去饭厅,一边还解释道:“是的,爹爹的大爷爷去世了,爹爹太伤心当然会哭。”
顾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了一眼简薇,没有再说话。
晚饭后,顾青云就去了前院的书房,这里有一间卧室,他有时会在这里休息。现在是服丧期间,他当然不能和简薇一起睡,前院的书房就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他挥笔写下一篇祭文,当他写到“肝肠断绝,泪水沾巾。哀号祭奠,悲痛难陈”时,只觉得手中的毛笔无比沉重,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位可敬的老人,眼睛不由得一酸,眼泪似乎又要流下,连忙使劲地眨眨眼,抑制住这种冲动。
顾三元帮他晾干信纸,他同样知道这个噩耗,整个晚上都沉默许多。
“叔,我明天就把信拿去寄。”
“嗯,记得找你婶拿银票,我远在京城帮不上什么忙。”
“好。”
第二天,顾青云还是得照常去户部上值,父母去世要丁忧二十七个月,但像顾伯山这种亲属关系是很难请到丧假的,如果他家是在京城附近还好,但在越省就不行了,来回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上官不可能批准。
他唯一庆幸的是,小石头还在老家,可以代替他到顾伯山的坟前磕头,这让他内心深处会好受些。
既然请不到假期,顾青云只能继续上值,他里面穿着丧服,外面穿着官服,还在鞋子上让简薇用白色的孝布做一些点缀,其他人见到他这种的打扮就不会邀请他去参加聚会,也不会上门拜访,省去一些麻烦事。
顾青云收到信时,距离顾伯山去世已经有一月有余,本来他只需服丧一个多月就行了,只是他最终还是服满三个月。
服丧的日子过得极为安静,不用交际应酬,每天只在户部和家里两点一线活动,他自己吃素不要紧,可顾景年纪还小,除了前面七天是跟着不吃荤腥外,后面的日子顾青云和简薇不会强求她,煮菜放油,吃点鸡蛋是正常的事。
事实上,真不吃荤腥的话,顾青云相信他们这样吃惯肉食的家庭是没有多少人受得了的。
顾青云严格按照规矩来,这样的行为反而让他心情平静,慢慢的,心里终于能接受顾伯山已经离世的事实。期间,他待在家里无事可做,干脆就接着干自己的事。不得不说,关起门来没有人打扰的日子,他写起话本更有灵感,学习语言自我感觉心情平静,进步很大。
三个月的服丧期结束,顾青云和简薇有些着急了。
“爹爹,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呀?”顾永辰这天趁着休息日,又问起顾青云。
“应该快了,赶紧的,把你写的功课拿给爹爹看看,特别你的大字,让爹爹看看有没有进步。”顾青云摸摸他的脑袋,小家伙性格开朗活泼,还有张修远的儿子张延海在一旁照应,加上陆煊还没从皇家书院结业,所以他在书院里适应得不错。
事实上,对于小石头他们的行踪,顾青云心里也有些没谱。按理说知道成绩,办完顾伯山的丧事后,方仁霄和小石头他们就应该返京,免得到时天冷赶路太过于辛苦。
一连三个月没有信寄回,顾青云还真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难道是老师不想回京?还是途中发生什么事?
一想到这里,顾青云就坐不住了,天天让方忠派人到城门口等待。如果真的是途中出事的话,那里会有小道消息流传出来,如今海路和水路繁荣,南北来往的商人消息无比灵通。
在反复的煎熬中,顾青云他们终于等到了方仁霄他们归来,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底。
“外公外婆,你们可终于回来了!天气冷,再不回来就只能等明年了。”一家人见面就是埋怨也带着十分的欢欣。
面对简薇的抱怨,连氏温声道:“家里事多,比预定的时间迟了些,让你们担心了。”
“老师,您还好吧?来,咱们还是马上回家,这里人多。”顾青云打量一下方仁霄的脸色,见他面色疲惫,忙扶着他道。
送方仁霄和连氏上马车后,顾青云注意到小石头神情有些不自在,频频看向这边,心里咯噔一下,忙把他扯到一边,沉声问:“是不是你太爷爷太奶奶出什么事了?”
顾永良一听,猛地摇头,连声否认:“不是,不是。”他看了一眼顾青云的脸色,继续道,“好吧,是与他们有点关系。咱们本来九月中旬就可以回来的,只是太爷爷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怕他出什么事就推辞了,现在已经好了。”
顾青云心里一松,幸好没事。他刚开始知道顾伯山去世的消息时,就担心爷爷奶奶受不住,他知道爷爷和大爷爷这对兄弟的感情是极好的,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大的矛盾,现在一个走了,另一个肯定受影响。
“那你大奶奶身体如何?”顾青云忙问道。
“我走的时候还好,堂叔和堂哥他们都在身边服侍呢。”顾永良见他爹的脸色还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