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真有些才学。”陈希烈不在意这疏远的态度,抚须赞了一句,转向杨钊,笑问道:“老夫听说薛白还未婚配,可是真的?”
杨钊大笑,应道:“左相可是有意许配家中小娘子给我这个义弟?但可莫忘了,圣人要给他赐婚。”
崔翘听此一言,忽道:“杨中丞,既然你的儿子、义弟皆举试今科,你是否该避嫌?”
核一遍罢了。”
“哈哈,我不阅卷,待诸位定了名单,覆“莫惹人非议为妥。”崔翘有些忧虑,道:“可遣一侍御史出面,至于名单,终究由杨中丞过目后覆定。”
杨钊确实也不耐烦了,招过御史杨光朔,吩咐他留在贡院盯紧了名单,确保杨党拟定的人选,若出了问题立即到南曲找他。
杨光翔是杨钊的心腹,当即应道:“中丞放心,下官看着,绝不会有意外。”
崔翘起身,走到栏杆处看着杨钊的背影,忽想起一事,问道:“说到圣人心意,我听闻了一件事,想请问左相。”
陈希烈笑道:“崔公但问无妨。”
“听闻圣人曾欲赐宫中供奉之婿王如汕一个进士,右相令中书省下牒否了此事。言国家取材之道,不可因圣恩优异而废。如今何以未考试而先点薛白为状元啊?”
“此事,老夫从未听闻过。”陈希烈摆了摆手,不肯谈论圣人与右相。”
崔翘见他是这般态度,遂转向达奚珣。
达奚珣不如他官位高,笑了笑,小声说了实话,道:“崔公当知,圣人心意亦有真有假。”
“那点薛郎为状头,是真?是假?”
达奚珣一愣,恰在此时,小吏们收了策问的卷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考官们找出几份重要的卷子先看了,达奚珣指着薛白那有备而来的策问文章,笑道:“好文章啊,字写得亦不错。如此,圣人心意是真是假,岂不一目了然?”
崔翘这才松了一口气,抚须点了点头。
“会食吧。”
是夜,诸考官到了尚书省的都堂会食,都堂烛火通明,食案上摆满了珍馐美食,这是吏部提供的,陈希烈以左相兼吏部尚书,专门负责此事。
陈希烈对名额没有权力管,却得替李林甫多叮嘱几句。
“审策问卷子,务必看看是否有举子非议朝政、攻讦宰执,若把守不严,风声传到圣人耳中,我等便辞官吧!”
“左相放心,此事乃重中之重,我等必会谨慎以待!”
“好好好。”陈希烈笑道:“都尝尝这鱼脍。”
办完了他的差事,他缓缓坐下,与达奚珣闲聊起来,有些好奇道:“崔翘为何心事重重,问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
“想来他是担心若点了薛状头,旁人说他只会顺从圣意。且忧虑右相府不愿让薛白中榜,出言试探罢了。”
“倒是个懂为官的。”陈希烈如此评价道。
达奚珣赔笑了两下,心中却不由偷偷讥讽:“看左相说的,朝中还有谁能比你更懂‘为官之道’。”
次日,考的是诗赋。
大唐最重诗赋,因此这是三场考试中最重要的一场。
到了时辰,诗赋的题板便被拿到了二楼的楼阁上,先由主考官崔翘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道:“请左相过目。
陈希烈就是来打发时间的,笑道:“主考官出的题,老夫岂有意见?不过这一看,真是好题啊,好题。
“好。”崔翘道:“放题。”
“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