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直至拂晓,无人来扰,天外露出鱼肚白,我起身望着微展光华的旭日,叹了一口气,“天亮了就得早朝,彻夜不眠还真辛苦。”
平静地出完早朝,现任新帝轩辕綦什么也没说,直到退朝众官散去,才有一位公公对我低声说了句:“卫大人,皇上御书房召见。”
我笑笑,“有劳公公带路。”心里暗揣:这轩辕綦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老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进御书房就行了跪拜大礼。
“平身。”
“谢皇上。”起身站立一边,我笑颜,“不知皇上召见老臣有何要事?”
轩辕綦挥手退下身边服侍的众人,锐利了眼神看我,我笑眯了眼,火候还差点儿,“不知皇上召见老臣有何要事?”
之后,轩辕綦倒是直白,“昨夜朕遇见几个刺客,很担心自身安危,想请人帮朕训练一批近身护卫,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意愿?”
我挑眉扬笑,“老臣已经老了,如果皇上真有这个想法,老臣可以推荐几人。”
“如此甚好,抽空拟个名目表给朕递上吧,要是可行的话,顺便也推荐几个你看得上眼的护卫。”轩辕綦说完,静静的看着我。
我再次发笑,想赌我会在里面安插多少人手吗?“老臣遵旨,请问皇上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老臣告退了。”
正欲退身,轩辕綦却忽然说了一句:“父皇死前明言你是我朝功臣,即使察觉你有行错之时,也让朕不要追究,毕竟他对不起你在先。”
听罢,我眸色变浓盯着龙椅上轩辕濯飞的儿子,他居然敢在此时提出此事,该说是有胆色呢还是没脑筋?“你父亲为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么多年没出什么大问题只因他虽自身没什么本事,却有惜才爱才且不妒才之心,然我守他并非因他爱才,只是不想毁了自己在廷上的誓约,如今世代刚刚更替,你便在遭遇刺客之后说先皇遗言又是如何?”
暗笑,纵然我不认为我的手下失败后会留不利于我的把柄,但洛烁的自作主张就已让他们抓了分毫踪影,然而昨夜等候无人来抓,我赌他轩辕綦基位不稳不会明闹,如今洛烁在我府上,他没有证据,我当然可以赖掉,只是有些意外,轩辕綦不雷厉风行地除了我,居然有轩辕濯飞的遗言在起作用?
得知我打算赖掉,轩辕綦蹙紧了眉,“说起来,我该称您为叔父,这件事压了这么久,如今先皇去世,我以为有必要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毕竟为了这样一件事闹得国乱不值。”
“误会?”我轻讽。
“的确是误会,父皇召柳姨进宫确实只为教习妃嫔歌舞,只是那晚他们高兴多饮了几樽,柳姨思你常年不在家中,哭得分外凄凉,父皇念你为国效劳,心有愧疚便安慰了两句,结果两人抵不住醉意在一起合衣睡了一晚罢了,并未发生什么事,然而柳姨却自认失节,当晨起来便要自裁,父皇劝了好久才拦下,说至少等到你归京再做决断;哪知你归京后只凭表相不问内里就断了父皇的罪,父皇知你心有怨怒,有意纵你,不然你以为你如何能在朝中建势如此顺利?”
“嗬……呵呵……哈哈哈……”由轻笑至大笑再至狂笑,我笑,笑得泪花绽出,不可遏制,笑得肚腑酸痛,却依旧笑意喷涌,笑看轩辕綦冷硬的表情,我稍是收敛了态度,诚言微笑,“想必皇上定然不解老臣为何会笑成如此,还是由老臣来解释下吧,笑,一笑轩辕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臣却不懂通情达理;二笑轩辕氏于臣子皇恩浩荡,老臣却傲慢不知分寸;三笑……三笑世事变幻无穷,老臣却痴傻不辨是非真假,闹出这等笑话还望皇上恕罪。”
“你……”听出我的反语,轩辕綦脸上怒气顿涌,“卫宁旭,父皇爱才,朕亦爱才,朕知你并非真心想图这个天下,只是心中愤恨难消,但若为此闹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实在妄对天下人,这个国家的疆土大半是你为父皇拼下的,守国之责君臣同担当,朕不想因此事与我朝有功重臣闹个不可开交。”
“……”我冷笑无言,好冠冕堂皇的说词。
面对我的冷漠笑容,轩辕綦稳了情绪,“到底要如何才能化去你心中的怨结?”
沉默半刻,我轻笑,“禅位!”
轩辕綦无力吐气,“既已答应守住祖上基业,这个条件自是不可能的。”
“那就坐稳了你的江山等我来夺!”直言此等大逆不道谋反之话,我满足一笑,也不管轩辕綦的反应,转身出了御书房。
说出这话后忽觉轻松无比,由暗斗变明争我便不用顾及太多,只管放手一搏,轩辕綦的态度如今我已明了,想以君之姿留我却又想消去我的反意,兴许我真的小看了轩辕濯飞的这个儿子也说不定,他似乎比我想象中更为有趣。
现在我能肯定,他选在此时挑明此事是聪明,至少我的意志就有稍许被他口中先皇所赐予的恩宠给动摇了,不然不会如此明言我的想法,只是轩辕綦有一句话说错了,我是真心想图这个天下,纵然我不知得到它后又能如何……
风平浪静暗波涌
次日,轩辕綦升我为太尉,然太尉一职只是对武官的最高称谓而已,并无实权,我含笑接旨,他还真是雷厉风行。
其后,轩辕綦对朝中为官任职者进行大肆调动,散了我的势力,再进行官职制度改动,其最终结果就是本朝重文轻武。
他这一系列举措我都放任其行不加阻拦,端看他能行至何种程度,而我的势力则也需要重新整顿,于是,廷上朝下平静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