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根叔回到家,把昨晚的遭遇向家里人叙述了一遍。家人听后惊奇不已,说:“那不对呀,既然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南岗坟地中,可我们昨晚去南岗坟地找过,并没有发现你呀,也没看到有什么茅草屋!”
“这……”老根叔语塞了,他想到茅草屋里背对着他坐在土炕上的老太太,心里一阵激灵:难道自己真的遇到了鬼,并和鬼在一屋呆了一宿?可那茅草屋又是什么?难道会是坟墓?
老根叔说出自己的猜测,正符合了家人正犹疑着不敢说出的想法。原来,家人也一致认为老根叔是住进了鬼屋,遇到了鬼,都劝老根叔以后不要独自再往南岗上去了。
老根叔没有言语,只是叹了口气。
老根叔在家躺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觉得闷得慌,便起身出门想在村里溜达一圈儿。老根叔溜达着,不知不觉溜达到了村头仓库。
老根叔习惯性地看了眼仓库破旧的一半,又瞅了瞅另一半满仓的家,突然发现,满仓家今天竟没有上锁。
难道满仓家有人?可有人也不用这么紧关着门啊,大热天的,捂蛆哪!老根叔想着,走过去推开了满仓家的门。随着门吱呀一声的打开,老根叔有些愣了——
客厅中的沙发上,正呆呆愣愣地坐着一个人。此人两眼直勾勾地朝前望着,脸上布满了恐怖的怪异表情。
“满仓,你这是怎么了?”老根叔大叫。
来人没有吱声,只是半天才把眼珠一轮,看着老根叔喃喃地说:“老根叔,秀秀回来了……”
“啊!”老根叔一惊,边急声问道:“在哪儿?”边迅速地向身后和左右看去。
原来,昨天鬼节,满仓也去南岗给秀秀上了坟。上坟回来满仓就去上班,一天无事。可到了晚上睡觉时,满仓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起初,他还以为是窗外有人走过,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这个点还会有谁走过?在牛村,这个点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睡得正香的时候,谁还会在外面溜达?满仓这样一想,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便屏住呼吸,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可脚步声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踏踏地响起来。脚步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很清晰。满仓仔细倾听着,越听越觉得脚步声就在自家的客厅里。
这个想法和感觉不禁让满仓有些毛骨悚然:门都锁得好好的,谁会进来呢?
满仓缩在被窝里捂出一身冷汗的时候,脚步声突然消失了。满仓不敢冒然行动,他屏住呼吸又等了一会儿,觉得脚步声确实消失了,才战战兢兢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蹑手蹑脚地向客厅走去。
满仓走到客厅门口,刚探头探脑地望去,便吓得魂飞魄散——
客厅沙发最中间的一间,竞坐着一个长发遮脸的女子!而且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已死去了多年的自己的亡妻:秀秀!
秀秀穿一袭白裙,正坐在沙发上盯着脚前的一个什么东西在笑,笑容忽有忽无,诡异非常。
满仓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咬住自己的嘴唇,阻住了差点破腔而出的那声惊叫。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稳住自己颤抖不已的双腿。他双手半开半掩地遮在眼前,想看看秀秀到底要做什么,可另一幕恐怖的情形又发生了——
秀秀的胸前竟突然冒出了许多小洞洞,然后殷红殷红的血一股一股地从小洞洞中涌出来……
满仓再也忍不住,他惊恐地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回到卧室,抱住被子裹在头上缩在床脚下老鼠见到猫一般瑟瑟发抖。
可接下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像客厅里的女人并没有发觉满仓的存在似的。
满仓这一哆嗦,就哆嗦到了天光大亮。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外面已有成群成群的牛队走过。满仓这才壮起胆子,穿上衣服,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在卧室门口向客厅里望去——
客厅里,已空无一人。阳光射进来,暖洋洋的,哪里还留有昨夜的一丝诡异气息?
满仓的胆子大了起来,想:自己这些日子太累了,所以才会做昨夜这样的噩梦,也或者,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耳朵出现了幻听。
这样一想,满仓心中的恐惧便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根烟点燃。早起一根烟,这是他的习惯。
满仓吸着烟,眼睛一睁一闭的,正觉得惬意,突然,地上的两块什么痕迹进入了他的眼帘。是什么,这么显眼?满仓心里问着,低头仔细看去。
满仓这一看不要紧,再抬起头时,整个人却因此变得目瞪口呆、面部扭曲!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张女人脸
满仓仔细辩去,原来地上的那两块痕迹,竟是两滴已凝固了的有些发黑了的血!
这一发现,非同小可,让原本已经消失了的恐惧重新又聚拢来,绳索一般勒紧了满仓的喉咙。
满仓想起了昨夜看到的秀秀脖颈上突然涌现的那些小洞和小洞中涌出的血,一种灾难降临的感觉让他绝望地告诉自己:昨夜,真的是秀秀来过了!
满仓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甚至忘记了害怕,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从上午坐到了中午,从中午又坐到了下午,甚至老根叔推门进来,他都忘记了应该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