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特别担心小女儿第二天手术的事情,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我在走廊晃悠了一宿。走路的时候我都尽量不出声音。可能是我影响到护士站小姐看专业课的书了,也可能是她看我可怜。护士小姐对我说:“我这有凳子,你拿去坐。等早晨七点多你再给我送回来。”
我承了她的好意,再三感谢的把凳子拿走了。
其实那晚,就算是我困了,也没有我睡觉的地方。
婆婆带着小女儿在走廊的床上睡觉,我又不想坐在婆婆的脚边。当时我想租行军床的时候,已经过租床位的时间点了。
那个时候我对医院还很陌生。不像现在。现在我都能去医院当导诊了,还是不用岗前培训的那种。
快到八点的时候,医生找我去签手术前的告知书、同意书。
我给梁仁打了电话,我问他到哪了。医院附近堵车,他在排队进医院,一时半会儿的进不来。
挂断电话后,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电脑屏幕上的小字密密麻麻的一片。我没看,也看不进去。医生一边概括性的告诉我文字说的是什么,一边儿让我按指纹器。按指纹就相当于签字了。
在听到医生说,是手术就有风险的时候。我就很想哭。
其实,我真的知道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做法。奈何眼窝子浅,我泪失禁。
护士交代我手术前要给孩子换一个新的纸尿裤。一会儿手术室那边儿会有工作人员推床过来接孩子去手术室。再三叮嘱了,千万不要给孩子喂奶或者水。
月子我没坐好,身体本身就虚,再加上一宿没睡,我精神上有点飘忽,身体发沉。
我看了小女儿穿的纸尿裤上有很少的尿量显示。因为我状态不好,便对婆婆说:“妈,刚才护士交代一会儿手术室那边来人接妹妹(指小女儿),去手术之前要换个新的纸尿裤。”
婆婆说:“我知道了。”
可是当手术室的人推床来的时候,婆婆并未给我的小女儿换纸尿裤。她在跟护士争辩:“这纸尿裤上也没有多少尿。她禁水禁食也尿不出啥,就用这个呗,这个纸尿裤还挺好的。”
护士看我。
我说:“妈,咱们听医嘱,让换咱们就换呗。”说着我动手换了纸尿裤。然后跟着工作人员搭乘医用电梯去了手术室所在的楼层。
事实上,当时我家并不缺钱也不缺纸尿裤。我买了十箱左右的某铂金纸尿裤放在家里。但是当时婆婆不让用纸尿裤,说用纸尿裤会变成罗圈腿。
我和婆婆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可能是因为我刚才驳斥了她的话,她对着我撂脸子。
我不爱看她这样,我就往手术室外面等候区最靠前的保安位置走去。保安后面是手术室的第一层大门。偶尔门缝打开会出来工作人员喊患者家属。
我就透过门缝往里看。我看到我小女儿小小的一个躺在小床上等候往里面推。注射液静静的往下滴,她一动不动。这时,我边上的患者家属突然对她边上的人说了一句:“你快看,那个孩子那么小就要手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五斤?”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梁仁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哭得像个傻子。我真的不想哭,我也想坚强。我希望自己是那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面无表情、很淡定的处理事情的那种人。
可是我做不到。
至今,我也做不到。
工作人员需要小女儿的医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