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的第二天晚上,梁仁开车带我去了殡仪馆。
梁仁把车停在医院斜对面的文化宫前。下车前,我们在兜里放了红绳。
据说红绳有防邪祟的作用。
虽然我觉得带红绳这件事很迷信,但这时我宁可信其有,因为我家里有两个小孩子。
文化宫前一个人也没有,不甚明亮的路灯散落在文化宫前的广场上。有一种昏暗的压抑感。文化宫对面的住宅楼上的灯光也只是稀稀拉拉的亮了几个。
我不想说话,只是和梁仁默默地向医院走去。
医院左侧的小路通往殡仪馆。小路上低矮的路灯很亮,可惜的是路灯的间隔很远,而且灯罩太过聚拢,只把灯柱附近那一点儿的地方照得明亮。所以这条路显得黑且长,让我有些惧怕,不敢往前走。
我下意识的抓住梁仁的手。他回握住我的手,带着轻笑问我:“害怕了?”
我害怕了。
那条路其实并不长,很快就能看到左前方有个院子。院子里所有的灯竟然用的都是那种老式白炽灯泡。
殡仪馆里有两家在停灵。白炽灯的光晕散落四周,所有院子里的人都很朦胧。有人认出我,快速的向我走来。
他给我和梁仁带到奶奶所在的屋子。
敞开的门里传出很大的哀乐声。一进屋的右手边有写账台。再往前就是几个带着挽联的花圈。一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在屋子里,三三两两的站一起低声交谈。
再往前就是一个水晶棺。
灯光不明亮。我不喜欢这个光线。
爸爸看到我和梁仁,快速向我们走来。
“你先去给你奶奶磕几个头。”
我先走到水晶棺侧面,认真的看着躺在里面的奶奶。
这是我第一次见水晶棺,也是第一次见到故去的人。我还以为我会害怕。
事实是,我一点儿都不害怕。
听说奶奶被化了妆。可能是因为后期肾脏出了问题,水晶棺里的奶奶看着有些肿胀。跟我印象中的那张脸有些对不上。
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奶奶头顶方向挂着她生前的照片。看着富态又可亲。我在她脚下的垫子上跪下了,连磕三个头。
磕头的时候,我在心里默念:奶奶,一路走好。
我和梁仁没多做停留就回家了。
从殡仪馆走到医院大门口这条路上,即便我刚走过一遍没多久,我还是一样的害怕。我紧紧握住梁仁的手。
可能是恐惧使我话多。我跟梁仁讲我奶奶。
“我奶奶,她这一生很辛苦。听说,当年因为不想种地。爷爷带着奶奶从山东来到了这里。只有他俩过来了。其他的亲戚都还在山东。爷爷在我爸爸读小学的时候意外去世了。奶奶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长大。”
我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从医院左侧小路走出来的时候,我想回头看一眼。
这时候,好像有个声音说别回头。
我顿了一下没回头,直接走了。
进家门之前,我们把兜里的红绳处理掉了。
我和梁仁回家看孩子们。换我妈妈去殡仪馆。
关于殡仪馆边上的医院,我想多写几句。
现在,这个医院已经废弃几年了。
在我幼时的记忆了,这偌大的医院占了很大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