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亲爱的,天文学不是艺术啊。”
“你们应该看看他们在阿托姆…哈杜古墓发现的东西。”有人插进来,所有人都非常感兴趣,每当这个伟大的名字被提及时,她们总是如此。
最后,卡特发表了几句评论,于是我们三人一组,排着队走下了神秘的十六级台阶,进入了小小的图坦古墓中。随后,我们又躬身走下了一条空荡荡的走廊,将目光定格在了一间不起眼的储物间里。我听到它被比作一间古代歌剧院的道具室,突然间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或许是图坦曾洗劫了一处早已存在的古墓,抹去了阿托姆…哈杜的名字,将自己的名字刻了上去。这种事情常有发生。
“这糟糕的气味是怎么回事?”一位文职人员的妻子问道,卡特解释说这个古墓中的空气已保存了3200年的原因。与此同时,我意识到我的绷带该换了,当然不该在这种环境下更换,于是我大步走了出来。
玛格丽特,可怜的卡特愚蠢地将他的发现公布于众,现在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在他工作的时候,身边围绕着一群喋喋不休的无知之徒。他天天花时间带领着他们一次次穿过古墓。在古墓中,你必须小心考虑每一步的挪动,你每次的呼吸都会给里面的空气增加湿度,因此污染到箱子上雕刻精美的石膏或是墙上精致的碑铭。在使用防腐剂之前,一些女士拂起的衣袖会扫过古墓中的陈设,使其因此变得不再完整。今天有位女士竟然带着一条在胸前摇摆的蓝宝石银项链,在她俯身近距离观察这间储物间时,项链会很轻易地碰到或者扫过什么东西。这简直就是一群笨拙、无知又疯狂的狂热者!可怜的卡特!
这个储物间,这座图坦的古墓,人们已厌倦了听到有关它的消息。在当地人和报纸的津津乐道之后,去参观这座古墓已变得不是那么具有吸引力了。是的,媒体的报道也由形容词转为了名词。我曾听到《时代周刊》将战车的车轮称作“难以忘却”,将金子喻为“炫眼夺目”,将雕像拟似“宏伟华丽”,也曾将这座古墓称作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奇观。这是不对的,玛格丽特,这是不真实的,这只是一间不存在逻辑或者说毫无经历的屋子,这只是一间堆放着炫目杂物的屋子。当然,事实上,这些毫无经验的游客在看到这些并不十分珍贵的古物时会将自己的宝石扔在那里。但是以专业的眼光来看,我真的为卡特感到惋惜,而且也感到恶心,就如同在最炎热的酷暑被迫不停地去吃甜食一般。其中有一件东西很是特别,一张巨大的床,配有雕刻着狮头图案的踏板。看着这件华贵的古物,我似乎听到了雨果·马洛维夹杂着笑语的声音。金质浅浮雕靠背的宝座、方解石及雪花石膏雕刻而成的瓶瓶罐罐,这一切都被赋予了第十八王朝特有的奇幻风格,颓废、下陷的腹部,奢华、神经质的雌雄同体。当然,我对可怜的卡特表示赞许,但是我发现他的眼中闪过了我不曾见过的些许害羞:我的朋友,他对这所有的一切感到些许惭愧,因为他以错误的方式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现在我要起身回我的古墓了,玛格丽特,那里有我的工作,我的迷惑,我辉煌的发现。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亲爱的。
日志:不论身处怎样的环境,都要努力去争取,成功不在于条件的优劣。这是阿托姆…哈杜所理解的。这时候喜剧色彩胜过了悲剧色彩,这个自立的男人不可抹杀的个性远远强于命运对他发起的挑战。这使得目睹他克服一切变得愉快而有趣。
当我从卡特那里回来的时候,阿穆尔已经走了。这个孩子把我临时的门修得不错。我喊了他的名字,出来的却是愤怒的艾哈迈德。他已经把阿穆尔赶回了家,并告诉我不要指望他会再回来。我能想象得到这个畜生对那可怜的孩子做了些什么。虽然我觉得他也很可怜,但是薪水的问题我还是无法解决。于是,我浪费了我宝贵的工作时间试图向他解释现在的情况,提醒他在工作中的失误,还有我现在无法给他现金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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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考古学家 四十九(3)
艾哈迈德完全失去了耐心,他愤怒了,开始威胁我。但我真的拿不出钱来,威胁也是徒劳的。于是艾哈迈德想到了另外的解决方式,他递给我一把大锤。我希望自己能为他做任何事情来避免现在发生的一切,我希望能付给他任何的东西,但是现在我真的别无选择。在他一再的坚持下,我打开了C门,而其中每一下猛烈的击打都经由我破碎的心无情地撞击着我的腿和我的头。艾哈迈德跑在我的前面,我真是不敢相信我写下了这无情的一切。他开始不停地摇头,我不会忘记他说过的话:“英国佬,我真是失望透顶了!”他非常不满,用原始人最通常的方式发泄着他的愤怒。他攻击着我的伤腿、我的面部,在我弯下身时又狠狠地踢我的后背。感谢上帝,除了这道门外,他没再继续进行破坏。贪婪是盲目的,他没耐性去打开大门。而正是那里,依旧等待着我的爱与呵护,也就是那里,会奖赏我所牺牲的一切。
就是这样。我仔细清洗了伤口,做了必要的包扎。那个畜生临走时还偷了阿穆尔的驴和我的一张唱片——“哥伦比亚精选”。
暂且不说这些了,今天,我打开了阿托姆…哈杜古墓的第七个墓室。
剩下的工作要等到明天,对新墓室的描述在很多方面都值得注意。阿穆尔修的门就在前面的洞口。
银行很令人失望。邮局送来了一封令人费解的电报,看上去倒像是个笑话。就是个笑话,至少是个恶作剧。
电报。波士顿致卢克索的拉尔夫·特里利普什,
1922年11月29日,10时27分。
婚约取消。你的谎言暴露了。不要再和我联系。玛格丽特。
我可以回复,但是我回复给谁呢,难道是写这封“来自玛格丽特的电报”的人吗?我的思绪围绕着他的罪恶和背叛打转。他应当受到伟大的国王所能想象得到的最严厉的惩罚。
我的猫咪舔舐着艾哈迈德和费那苒所造成的伤口。为什么命运坚持要让我们成为这种陈腐的、乏味的角色,而许许多多的一切都将成为可能。我的个性本应有趣得多,其实现在依旧不错,但是我必须背负着冷酷无情的费那苒所强加于我的枯燥乏味和俗不可耐。他无法负担一支不能立刻按他所需发现财宝的埃及探险队,所以他必须背叛我,肆意编造有关我的谎言来浇灭他可怜女儿的爱情之火。冥府的判官们啊,请仔细考量一下我的真心,看清我鲜红的血脉中所烙下的秘密与思想。难道你们读不出我是真的爱她,就算抛开她父亲的钱财,我还是依旧爱她的吗?我可以肯定一个像费那苒这样愤世嫉俗、喜好冷嘲热讽的人会说,玛格丽特不会如我所愿给予我所想拥有的一切,不会拿出无尽的钱财为我所用。我猜想诸如此类的人会说我现在会抛弃她,从而看得出我对她的爱全是假的。不错,从我说谎开始,玛格丽特也应当为我的窘境负有一份责任。现在的事实证明,她当时既没有尽力为这次探险提供财力支援,也没有在我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保持她对我的忠贞之心。
当我为她如痴如醉的时候,我是为了“寻开心”吗,还是她要“寻开心”?我不否认我首先想得到的是她父亲的钱财。不,我必须否认:那不可能是我首先想得到的,因为直到认识她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是财产继承人。所以,我首先想得到的是她的美貌。不,那也不是真的,因为从种种方面来衡量,茵吉比她更可爱一些。我想我最初对她的感觉是怜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