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明天我们就要去乡下了,这些天准备好的年货也要打包一起带去的。”林婉清一边整理一边回答。
颜汐望着一客厅的东西咋舌,看看日历,已经年二十八了,再两天就是大年了,新年是所有华人心目中最重要最神圣的,但在她而言确实苦涩的。记忆中存在的新年是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冷清,再后来她一个人,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孤寂,新年对她而言意味的也只是伤痛而已,这样的喜庆她已经忘却了。
第二天请了俩小面的,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的她回到了那记忆深处熟悉而又陌生的老家,爷爷开心的站在院门口迎接着,满是皱纹的脸笑得如菊花开放。
“每年都买这么多东西,这年头都不容易,也不知道省着点。”看着一箱箱往里搬的东西,老人虽然开心儿子的孝顺,但仍心疼的抱怨。
“一年到头不就是为了过个开心年吗,东西就是看着多,其实没花多少钱。”颜明诚笑言,招呼司机喝了口热茶,约定了正月初六再过来一趟就送走了司机。
因为他们的到来院子里来了许多前来看望的乡亲,一个梳着羊角辫,皮肤有些发黑的小女孩拉了拉颜汐的袖子:“贝贝,你可回来了,我们天天都盼着你,城里好玩吗?”
颜汐看了看她,一阵哑然,她不认识,或许是她儿时的伙伴,二十年了记忆早已模糊,该遗忘的都丢入了时间的长河。
“娟儿是前村王奶奶家的,贝贝不记得了吗?你以前和她最要好了。”林婉清看着女儿恍惚的神色知道她可能不记得了。
最要好吗?颜汐笑笑,过去的人与事,忘记便忘记,一切都无关了,勉强应付了几句便推脱累了进屋休息去了。
年二十九的时候,村子里很热闹,颜家也异常忙碌,扫灰,擦窗户,挂灯笼。
“爸,怎么了?”颜明诚挂号灯笼爬下梯子,看到一脸懊丧的眼老爷子,疑惑的问道。
“昨天我让老洪头写得对联,今天去拿,回来的路上恍了老牛的眼,追赶了几下最后还是扔了。”
颜汐一听乐了,想起了爷爷手拿大红的春联被牛追着跑的可乐场景,真是老当益壮啊。
颜明诚也笑了:“爸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不要拿红色的东西在牛面前晃啊。”
“我这不是没看见那老牛吗?”
“没事,家里还有红纸吗?再写就是了。”
“那老洪头手里没写的春联多着呢,再去找他多不好,况且人家还不见得有时间那。”老洪头是村里唯一会写大字的,年幼的时候上过私塾,大字写的也不错,村里人每年都会找他写春联。但老洪头脾气不怎么好,不知道再去找他写,他乐意不乐意。
颜明诚拍拍女儿瘦削的小肩膀:“没事,不用找洪老了,咱家就有个小小书法家,不比他差。”
“爷爷我来写吧,对联上几个字还难不倒我的。”村里也没鉴赏家,贴个春联也只为了喜庆,只要看起来端正漂亮就行,不需要有体有风的,随便写写也就行了。
铺好纸墨,迅速的写好了几幅春联,吹了吹,铺开晾干笔墨。颜老爷子看着写好的春联,笑得牙不见眼,有模有样的鉴赏起来了。“嗯,比老洪头的好,就我这孙女这手字,搁在以往都快赶上私塾的先生了,不错不错。”
颜明诚好笑的看着装模作样的老爸,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他分明就是在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好了,春联也干了,贝贝,你扶着梯子拿着浆糊,爸爸把春联贴起来。”
“我来,我来,贝贝进屋里去,外面风大,别冻着了。”颜汐无奈的被爷爷给推进了房间,心里觉得暖暖的,鼻尖有些酸酸的。
其实过年真的很没意思,尤其是现在,原本团圆的温馨由于几个人的加入而变得有些僵硬与沉闷。首先沉下脸的就是爷爷。
“呦,吃上了啊,惠儿,潼儿去给爷爷磕头拜年,那可是你们的亲爷爷,长大后可要记得要孝顺啊。”大伯母一脸的笑意盈然,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这突然沉闷下来的气氛一样。
颜惠颜潼听话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颜爷爷让他们坐了下来,淡淡的对着大伯和大伯母说:“怎么来了?”
“爸,看你说的,这大过年的,怎么能不来,今天可是团圆的日子呢。”仍然是笑意盈盈,若不是知道她的根底还一位她是个多么良善的人呢。“贝贝都这么大了,长得真漂亮,贝贝还记得大伯母吗?”
颜汐对她不是很感冒,奶奶生病那会儿,大伯母一分钱都没出,把钱全放在娘家,那时跟爷爷和爸爸都闹得很僵。颜汐很疑惑,对着这明显的排斥抗拒,她怎么笑得出来,而且他们应该有几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今年回来,为的又是哪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