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也是这个想法。那个麻烦,自己必须得全力以赴去救,千万不能让她死……可若亲手救个烫手的炭圆,再让她嫁进这个家天天找事,怎么都让人膈应。
想到这里,她瞪了姜展唯一眼,小声嘀咕道,“一个男人,比女人还招蜂引蝶。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巴望着我早死,好给你当继室。”
姜展唯很无辜地坐在她身旁,说道,“胡说什么呀。那些人是不知道我媳妇的好,没有我媳妇,就没有现在的我……”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冷笑道,“若我还是那个在钦天监里混饭吃的庶子,她们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两人正说着,又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又是杏儿的声音,”临福姐姐,你怎么来了?”
临福的声音,“长公主让我来请三爷和三奶奶去一趟。”
她走进来屈了屈膝说道,“长公主请三爷和三奶奶去鹤鸣堂,有要事相商。”
陆漫赶紧起身准备。现在已经时近亥时末,长公主还没有歇下,再加上又气又急,身体肯定吃不消。她让人把银针拿着,再拿一些助睡眠的药。
陆漫准备的时候,姜展唯问临福道,“凤阳公主和孙驸马还在吗?”
临福说道,“禀报三爷,凤阳公主和孙驸马已经走了,侯爷、三老爷、六爷还在。长公主不太好……”
几人匆匆出了门。寒风凛冽,夜凉如水,一轮圆月已经升上中天。夜寂静得吓人,只能听到他们几人的脚步声。陆漫抱紧暖手炉,姜展唯又帮她紧了紧斗蓬搂着她前行。
进了鹤鸣堂侧屋,看见姜展勋还跪在地上,长公主斜躺在罗汉床上,姜侯爷坐在她身边温言细语劝解着,三老爷在帮她抹着胸口。
长公主居然气成这样,姜展唯和陆漫都吓了一大跳。
陆漫赶紧上前,三老爷让开地方,她坐过去。先把老太太的衣领松了松,又帮她按摩前胸后背,再是太阳穴。隔了一会儿,长公主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陆漫扶着她坐起来,给她喝了一口参汤。
长公主把汤碗放下,看到依然跪在面前的姜展勋,又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几上的茶碗打在他身上。骂道,“混帐,我家里怎么出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东西。做了那不要脸的事,害得人家姑娘怀了孕,还要说那些混帐话……你既然已经承认了那件事是你做的,不管丹和怎样,你都必须娶她。”
姜展勋冷哼道,“祖母,我说不娶丹和,只是一个托词。那件事出了,她就是一坨屎,孙儿都要吃下。只不过,那丹和刁蛮任性,又眼光颇高,若孙儿不先把她制住,孙儿不仅在她家永远抬不起头,她进了咱们家的门,还不得一辈子骑在孙儿作威作福啊身上啊。我又没有撒谎,我混帐,他家女儿也不地道,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长公主气得又有些喘不上气,姜侯爷喝道,“住嘴,若再胡说,直接把你的腿打断。”
三老爷说道,“那丹和看着聪聪明明,行事怎么会这样糊涂。事情已然到了这种地步,能拿捏着住他们的短处,也不全是坏事……”又问,“那个丹和嘴里的‘三表哥’。你知道指的是谁?”
姜展勋低下头,阴测测地瞥了姜展唯那个方向一眼,又抬起头说道,“应该是长安长公主的孙子孙玉君,那个小白脸在家族没有没落之前最喜欢找丹和说话。祖母放心,她嫁进家门,孙儿会管住她。”
长公主看到姜展勋闪烁的眼神,极是无奈。这个孙子从小就不学无术,又有些小聪明,不像他父兄那样沉稳听话。之前她想着,给他找个聪慧厉害的媳妇,把他管住,以后给他恩荫个官,等分家的时候再多分点家业,他一辈子的富贵荣华是少不了的。
可这小子,心比天高,那么好的丁小丫头看不上,却惹上了丹和。丹和不仅是凤阳公主的掌上明珠,也颇得皇上喜爱。丹和身份高贵,下嫁给他,也的确能带一笔丰厚的嫁妆,凤阳还得帮着他寻更好的缺……
可他不知道,一个家不仅要有荣华富贵,更要有和乐,家和才能万事兴。再大的富贵,把握不好,也会成云烟。这一对冤家以这样一种情况成亲,将来怎么可能有和乐,怎么可能有幸福……还好他知道分寸,没有把展唯扯进来。那个丹和,怎么敢起那种不要脸的心思……
老太太的眼里涌上泪水,无力地说道,“你回去吧。”
姜展勋给长公主磕了个头,站起身,微低下的目光又看了姜展唯一眼,才向外走去。被孙驸马打得有些狠,跪得又有些久,走路都是瘸的。
走到外面,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到天空深邃,明月高悬,月华如霜,咧嘴笑了起来,他的天空远没有别人想的那么黯淡无光嘛。
他是长亭长公主的嫡孙,是卫昌侯的嫡子,怎么给他找的女人不是小官之女就是庶女,忒地小瞧了他。自己有本事找了皇上宠爱的外孙女,以后还会是这个府里身份最高的孙媳妇,自己也不屑再靠着父兄的面子谋个小官了。
之前,他不知道丹和有那个不要脸的心思,以为自己即使得到她也会被压制一辈子。后来知道了她的心思,自己也就不需要对她客气了。虽然这个媳妇水性扬花了一些,但进了门,就由不得她了……
姜展勋转过身的时候,姜展唯就看到了他微翘的嘴角。看来,他并不是酒后乱性,而是有意为之。有意把那样一个女人弄进门,还以为得了天大的便宜……
祖母一直不愿意让自己去单独开府,就是为了姜展举。可姜展举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胞弟拉后腿,再加一个不省心的女人,家里更要乱套了……他看了一眼长公主,私下暗嗤自己想多了,这位老太太可是长亭长公主,她是不会让人影响家族前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