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官府大司马李勋,写给南洲知州方珂,密令他促成南洲长堤决堤一事,并将罪责推向荣亲王……密函之中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出现了另几个与此事有牵涉的官吏。
一封密函,足可迁出一大波沆瀣一气的官吏来,破南洲长堤溃堤一案。这样一封重要的密函,如何会被南洲知州留下来,并落入白芷手中?这个问题,是陈襄和沈连城一直都想得到答案而未曾得到的。
事到如今,对于白芷而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沈连城自然问询:“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密函你是如何得到的?”
白芷脸上笑意不失,在屋中踱了两步,方才告诉沈连城,“原本我来南洲城的目的,并非助尊公一臂之力,反而是从方知州那里拿到密函,毁之。谁曾想,就在你们到达南洲城的前两天,也就是我刚将密函拿到手的时候,我收到了上面的消息,让我用密函和尊公交换一个归宿。”
“上面?”沈连城就知道,这事儿绝非白芷对陈襄一见钟情才生出来的。“你所指的上面,是指什么人?”
“是什么人,夫人猜不到吗?”白芷看着沈连城,别有意味,似是她该知道一般。
沈连城脑海里浮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但她绝不以为是他,因此张了张嘴,却又紧抿了双唇。
“李大将军顾念与夫人之间的旧情,才要我助尊公一臂之力啊。”白芷的笑,越放肆了。
还真的是李霁!李霁怎么……他的手竟也伸到南洲城来了?南洲长堤溃堤一事,难道还与他有关?他跟这个白芷,又是何关系?
“夫人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何会听李大将军驱使?”白芷问的,正是沈连城想知道的。她直言告诉她,“开国郡公府还在宁城的时候,李大将军还是个意气风、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哥儿,在当地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我在宁州青楼长大,与他的交情自是不浅。”
是了,沈连城竟忘了,与李霁初识的时候,他一上来就表现轻浮,说什么喜欢她的话……年少轻狂,风流倜傥,她竟忘了。
“宁州生意不好,又加上我卖艺不卖身,在那里,实在是混不下去了。”白芷接着道,“开年的时候,我就去了京都,本想找李大将军安排一个前程的,他却托我到南洲城来,叫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从方知州那里探知,与夏官府长官来往的信件,是否有尽数焚毁。如他所料,方知州为了东窗事时不被上面的大人物作为弃子,竟真留了一封密函。”
“他为何让你做成此事?”沈连城不禁问。
白芷笑,“你别看方知州素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下里却有个可怖的怪癖,喜欢……罢了,我还是不说了。说出来,我怕吓着夫人。”
“说!”沈连城正听得入神,如此作罢,心底里的痒痒虫岂是能答应的?
“他喜欢第六根指头。我脚上,正好有。”白芷敛了笑,想到那夜方珂在家中暗室斩去她脚上第六根指头一事,现在还觉得锥心的痛。
沈连城一听这话,立时皱了眉。
她所见到的方珂,着实是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待人么,也是彬彬有礼一副谦谦君子之态。她和陈襄皆知他是个两面派,做官不干净,却不知他做人,竟是……却原来有着这样的怪癖。
“他要第六根指头做什么?”可沈连城偏偏往下问了一句。
“收藏在锦盒里。”白芷道,“在他家的暗室,足有几十个那样小巧精致的锦盒,怕都装的是第六根指头。”
想到那样的场面,沈连城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