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看着,没来由的觉得一点失落。
阿喜没事,她当然也松一口气。可是……朱氏对阿喜这种形于外的关切,阿福——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正文 六十 过年 一
“你不要放在心上。”
“唔?”
“嗯,朱夫人……还有阿喜姑娘……”
阿福笑笑:“我早就习惯了,娘对我也不是不关心,就是不如对阿喜那么关心而已。”
李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阿福的头发特别柔软浓密,又不像别人那样喜欢用许多的发油梳髻。李固记得以前佳蓉喜欢用香气扑鼻的头油,离得远远的就可以知道她过来——就算没听到,闻也闻到了。李固反而不喜欢那种异常浓烈的味道,有时候闻多了,吃不下饭。
而佳蕙就不同……
佳蕙……
李固沉默着坐下,阿福看到他露出与刚才完全不同的神情——沉重,悲悯……
“怎么了?”
“佳蕙……”
阿福一下子明白过来。
佳蕙只能是凶多吉少——阿福轻轻揽住他。
李固对佳蕙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可是佳蕙温柔体贴,细心周到,连阿福都当她是一个大姐姐,一个家里人一样,她与佳蕙处的时间还短,李固与佳蕙的感情自然更深。
佳蕙在京城也没有亲人,即使侥幸从蛮人的箭下逃生,她又能去哪儿呢?
天气仍然一天冷似一天,刘润他们每天都去探寻那个新发现的洞穴,把特别狭窄的部分拓宽一些,把难走的地方用小石块垫一垫。虽然天冷,洞窄而黑,但是每天都在不断的向前推进。雪早已经停了,可是山前庄子里的蛮人并没有要一时退走的迹象,阿福甚至猜想他们是不是打算待到春暖花开冰消雪融时再走?
满院子都是忙人,就李固阿福和李信三个闲着。两个人极有耐心的教导起李信来,教他数数,教他背诗——李信聪明的紧,眉眼越长越俊秀,穿着锦绣华服,越发衬的人玉雪可爱。虽然名义上是兄长嫂子和幼弟,但是两个人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年越来越近,他们没鞭炮,也没有什么年货,只找出些红纸来剪窗花写春联。阿福却觉得,哪年都没有今年过年的气氛浓厚。
到了三十这一天,小院已经收拾的完全变了样子。窗上剪着各式剪的纸花,全五福,年年有余,麒麟送子,寿星献桃——各人把自己会剪的花样都剪了出来,连阿喜都剪了两幅,一副是喜上眉梢,一副是桃李夭夭——两个都剪着花团锦簇,养父人呢私下和阿福一起说话,脸上虽然没什么笑容,可眼中都是笑意:“阿喜姑娘是春心萌动了,剪的可都是这一路的画。”
阿福低下头,虽然她也挺想笑,可是又知道不能笑出来。
杨夫人说:“对了,开头我以为阿喜姑娘已为人妇,可是现在近了,熟了,才发现她仍是处子。”
一说起这个来,阿福纵然是已经成了亲怀了孩子,还是忍不住脸红。是,她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可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在她身上砸下的烙印也极深,房闱之事,还有一些私隐之事,都是能做不能说。关起门来夫妻间怎么情趣都没关系,可是开开门大家都是相敬如宾,手也不牵一下,口中更是只字不提。
杨夫人露出一抹笑容,这笑容——阿福前世做学生,宿舍里女生私下里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来,说一些让自己都脸红的话题。这辈子,有些叔伯家的婶娘伯娘也偶尔会窃窃私语,还时不时的相互取笑——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由别人说出这些话来都不奇怪,可是一向规矩到刻板的杨夫人说出这样的话,让阿福觉得非常的膈应——咳,效果简直有些惊悚了。
“阿喜姑娘既然和刘家的那位公子做的只是挂名夫妻,那和刘家闹翻也怪不得她。刘家都没把她当媳妇儿看待,物不平则鸣,阿喜姑娘只要好好教,还是能懂事的。”
阿福有点不好的预感,杨夫人这话听起来好像……
“夫人难道是想给阿喜……做媒吗?”
杨夫人只是笑,阿福也不好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