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关重大,她不能仅凭一点儿臆测就信口开河,况且是主人家的家事,她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是悄悄去医院做了个血检,血液里确实有安眠药的成分。
那时候夏稀正在抢救,林茵的那巴掌,险些将他也送进鬼门关。夏家二老身心重创,夏家乱成一团,芳姨揣着这个秘密,谁也不敢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出来,他们又该如何自处?会不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毕竟是底层小人物,芳姨有些怕这些秘辛牵连到自己家,几经纠结之下,到底是假装不知道,瞒了下去。
可是没过多久,或许是内心有鬼,林茵无法面对她,借口不需要阿姨了,给了笔补偿就把她辞退了。
芳姨拿了钱,愧疚不安地过了两年,直到夏奶奶去世,夏稀回国奔丧。
她偷偷去看了那孩子,瘦的不成人形,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那时候整个人都没了人气儿,仿佛随时都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芳姨看不下去了,两年来她也是日夜煎熬,夏稀是她看着长大的,几乎当做半个儿子,见他这样,她终是无法再瞒下去,哭着将他叫走,说出了当年他们都睡过头的真相。
夏聿骁也喝了鸡汤,中午又没有休息,难保开车的时候不会受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父子骑车出门后,林茵在客厅战战兢兢坐立难安。
夏稀听她说完,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度荒诞的笑话。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明白,所谓的高考赌约,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他以为这是他和江郁的机会,他拼了命地往前奔跑,却不过是一个早就设在前方的陷阱而已。
林茵从来没有想过给他机会,她打心眼里就不接受江郁,她早就做了不让他顺利高考完的打算。
是林茵的偏执,是他的轻易相信,造成了悲剧的发生。
可是事到如今,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芳姨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爷爷的身体已经经不住再一次打击了,集团也承受不住再一次动荡了。
说出来的结果,很可能是彻底家破人亡,公司落入他人手中。
可那是爸爸一生的心血,有数千名员工在底下共同坚守,他无法看着公司最后沦为他姓。
于是他只能和芳姨一样,选择了隐瞒下来,独自背负。
出国的那八年,是留学深造,也是一场自我的放逐。
他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夏稀从楼上下来后,没有上车离开,他在门口寻了个青石台阶坐下,俯视着山腰下的夜景。
郊区不比市中心,这里没有灯红酒绿,远处绵延的山脉,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它的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