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烨舒进攻蜀中,背后是有我父亲的支持,代表着大汉正统,而刘君郎又是我父亲册封的益州牧、大将军,因此,刘季玉在其父病重之时擅自夺权、意图割据而立,被乔烨舒征讨,实是大汉王师清剿地方叛贼。”
“可我若是代行天子诏令意欲铲除大司马,只要速度足够快,能将她的还击说成是确然有谋逆之举,届时朝野上下凡有忠于汉室之心者均为我等之助力,但求除贼以平乱,足以拿下乔琰的部从。”
“王司徒为何会说,要将此等先例作为警戒呢?”
让刘扬有点意外的是,在他一口气说完了他这辩驳理由后,王允非但没有对他这番言论给出什么驳斥之说,反而露出了个笑容,“殿下,您说的不错,刘季玉是逆贼,而彼时手握天子在手的乔烨舒是奉诏讨贼的忠臣,可如今,您才是那个正统,而乔烨舒……”
“却是从忠臣变成逆贼了。”
“请殿下牢牢地记住您手中的这一个优势,而这也是我们的底气所在。”
王允此刻表现出的坚定立场让刘扬顿时一喜。
他甚至都顾不得此刻淳于嘉不像是前几日一般积极地为他出谋划策,而是凑到了王允的面前问道:“那么王司徒是觉得我这计划可行?”
王允毕竟身处在三公的位置上,无论乔琰是否想要独掌长安城中的局势,都绝不可能让王允处在一个完全被架空的状态。
一旦王允想要寻找到哪一位官员进行暗中的拉拢,直接以三公府议事的理由将人召集过来,也要远比刘扬凭借皇子身份去做安全得多。
也正因为如此,王允没在此时转身离去,而是跟上了刘扬的脚步,在刘扬看来和雪中送炭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
但若是要让王允来说的话,他这其中出自私心的想法也不在少数。
乔琰倘若实有叛汉之心意图自立,王允此刻在朝堂上的位置绝不可能被承袭到新朝去,个人的荣辱职权又与家族的兴衰牢牢地捆绑在一起,让他绝不能丢掉眼下的这个位置。
而早前印刷术被推行出来的时候,王允就已经意识到了世家正在失去其独一无二的地位。
又有此番仲长统的昌言之说加剧了他的这种判断。无论是从其能被印刷出来作为“经典”还是其中的种种论调,都让王允隐约窥见了乔琰虽未明言却已透露出的企图。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是刘扬突然异军突起,表现出了什么能够成为明君的潜质,实在是王允无法从乔琰的身上看到一个未来。
刘扬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又何尝不是呢?
淳于嘉当然也没有!
在王允做出了这个决断的同时,他本有几分的离开想法都被暂时按了下来,又听着王允说道:“若是直接就说殿下的计划可行,那也未免太过小觑了乔琰,将她这数年间无所不胜的战绩不放在眼里。”
听到“无所不胜”,刘扬方才还越说越起劲的神情又不由为之一顿。
任何人都不想要面对这样的一个对手,刘扬也绝不可能有例外。
可惜他们已注定为敌了!
他苦笑道:“王司徒应当不是想要用这句话来让我打退堂鼓的才对。”
“当然不是,”王允回道:“我只是要与殿下分析一番,您手中到底有多少资源。”
“早前我将卢子干当做您的助力,实在是对他太过高看了,他既已老迈致仕,的确难以为我等所用,此番便只以最保守的方式来估量好了。”
见刘扬示意,王允接着说了下去,“我们甚至连袁子煦都可以姑且不列入考虑之中。荆州刘景升经由过此前的交州张津突袭后,对这荆州地界上的种种风吹草动势必更为留意,一旦袁子煦从南阳引兵入武关,刘景升势必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