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月笑着问:“怎么回事?”
“因为会碰到一群对你指指点点的爹味男同事,满脸写着‘男人大可不必这么完美’,拍戏的时候还会进行一些揩油操作,我真的是yue!”
她们步行在侧舟山的山路上,夏日傍晚来散步和竞走的人很多,还有不少骑车的少年人。穿着白衫,在飞快的车速里衣服鼓风,让人觉得青春。
“没想到你也会遇到这种事。”
“怎么不会呢?”
秦见月说:“你家境还挺好的嘛,粉丝也多。”
齐羽恬十分真诚地告诉她:“这太寻常啦,家境好也没用,女孩子如果没有强大的靠山,真的很难走。”
秦见月叹一声说:“隔行如隔山,我不是那块料。不止你说的这些,很多事情我都应付不来,想来想去,我还是老老实实唱戏好了。”
两人牵着手往山顶上走。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啊?你还回戏馆吗?”齐羽恬握着秦见月的无名指,她从前常常会习惯性地摸一摸她的钻戒,此刻的指头却空空如也。
秦见月告诉她:“不回了,我也是顾虑这个,所以先打算去戏校进修一段时间,再后面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齐羽恬问她:“你就为了躲程榆礼啊?”
秦见月说:“不算是,只是想重新做人,希望每一步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活到老学到老嘛。”
齐羽恬叹一声,说:“真的很佩服你能坚持这么久,我记得当时京剧社解散对你的打击还挺大的。”
秦见月自嘲说:“没办法啦,也不会做别的。而且都是以前的事了,”谈起以前,她不免嗟叹,“打击大的又何止这一次呢?”
齐羽恬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秦见月站在一座山头,看着底下漫天的红霞。触景生情,在想那些年在三中的点滴。
好在她已经有了“重新做人”的决心。无论是记忆里永远只有一个背影的少年,还是在雪地里帮狗狗清理毛发的那个温润的男人。身影相叠,一同留存在了人生路口的转角。不会被她带进下一个阶段。
齐羽恬已经快马加鞭走到了山顶的凉亭,那里围着好多人在拍照。她激动指着纷飞的萤火虫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亭子吗?”
秦见月循声望去,原来程榆礼没有骗他,看着透亮的流萤,在檐下,在灌木丛中,她不免心中泛酸,也是最后一次为他湿了眼眶。
……
秦见月在网上找了个平城当地的兼职工作,一位家长在为孩子招戏曲老师。招的是京剧的花旦行当,秦见月恰好符合这个要求。为这份工作,她启程去平城的计划提前了。
八月末,秦见月是在出发的路上看到程家的消息。彼时,一个夏天快过完,“程”这个字离她的生活已经相当遥远,连同那个深埋心底的名字,悄悄将其念出时都变得几分拗口。
释怀或许就发生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疏离之中。
这样的远才是他们之间应该保持的,稳定的距离。
她从新闻中了解他的家事,而她于他下落不明。
那通让秦见月恍神的新闻是,程干生病了。
航班提醒关机,即将起飞,秦见月尚没能看完一条新闻,只得被迫把手机关掉。而关机前一秒钟,她看到最后一条刚刚传进来的微信消息。
备注是“严苏遇”这三个字。他说:秦老师,出发说一声。有需要我去接应,旅途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