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浪费还是没有能花掉多年累计的赏赐,于是父王又遣人放高利贷给并州的贫民苦力,等手下带回借据的时候就立刻将之扔到火炉之中付之一炬……后来的大概朱兄是知道的了。”
杨浩长叹一声,举着酒杯有些出神,甚至连倾斜的青瓷杯中撒出的酒液浸湿了衣襟也未察觉。神色中那浓郁的化不开的伤感落寞似乎连心智坚毅的朱浩也被打动。
不自觉的回想起以前在那个世界的时光,无忧无虑的,激情洋溢的,甜蜜温馨的,碌碌无为的,奋力拼搏的,伤痕累累的,平静淡然的……那么多姿多彩的时光,现在离他却是越来越遥远了,只余那个满面哀伤泪痕交错的清丽面容越来越清晰。
有些东西,是注定了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比如当年那惊鸿一瞥,便终生不忘。
卷五 江都风云
第一百二十章 … 精神伪装
谁都没有错,只是因为人有了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正因为如此,所以有才了追求的目标。不管慈航静斋是在追求虚妄的名声殊荣,还是无上的利益权势,这些都让她们在面临感情与使命两者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情感放到一边。爱上静斋女子,本就是一种不幸,而遭遇到这种不幸的往往都是在静斋与魔门入世弟子争斗中的牺牲品。
他们都是每一个时代里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惜终究为美色所惑,没有能坚守自己的原则。
上一代才华横溢的一代大儒王通,“黄山逸民”欧阳希夷,惊艳绝伦的“邪王”石之轩,刀法无双的“霸刀”岳山,智勇双全的“天刀”宋缺,身兼无数广博学识的鲁妙子,还有一个如今才揭晓的秦王杨俊……这些人要么抱憾终生,或是恨恨而终,却没有一个有好的结局。
当感情被用来骗人的时候,不成想却是伤人如此之深!
这样的故事并不是只在两代人中间成为传说,静斋与魔门的争斗不止,这种儿戏般的感情游戏就不会终止。为这种感情而执着一生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看不透的,一种是不愿看透的。
明明已经知晓了这一切,静斋或是魔门的伎俩还会有用吗?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两人在凉亭中不停倒酒喝酒的声音,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却是没有人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酒不醉人人自醉,朱浩虽然一直都保持着清醒,可是秦王浩却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迷蒙着眼睛开口道:“本王以前终日看着父王,知道他离我而去也未发现当王爷除了吃穿不愁之外有什么好的,整天为了性命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思。后来到了封地,算是山高地远了,没想到杨玄感兵变的时候,本王只是给宇文将军提供了些给养,却给我扣上私通大臣的罪名,削藩地,罢官职,连带着我弟弟也受了牵连。之后回到皇上身边了,看着之后才知道当皇帝却比坐任何职位都辛苦,可惜没有人能够理解。父王说的对,最完美的人生就是生在普通的家庭,孝敬养育自己、疼爱自己的父母,找一个喜欢的门当户对的女子完婚,生一堆儿女,疼爱照顾他们一生。所求的只是几亩田地,一头耕牛,一间房舍,一家人,一段太平,就这么多而已……”
“平凡才是幸福!”朱浩深有同感的感慨着,“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一辈子也可以就这么简单的过了,可惜的是这样的日子在太平盛世犹未可及,更何况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烽火之中。”
杨浩眼神一清,平静的到:“所以朱兄的志向是尽量减少千万黎民所承受的苦难?”
朱浩点头道:“没错,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太过微弱,在这狼烟四起的乱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可以减少……”
忽然顿口,朱浩自嘲到:“眼高手低就是说的我这一类人了,眼前的问题还没解决,就开始乱想以后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倒让殿下见笑了。”
“本王帮你如何?”杨浩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明澈善良,哪里有丝毫的醉意。
朱浩分辨不出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真诚,纵使是多了另一个世界的经验阅历,不过这些并不妨碍他们两人的合作。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需要一个隋室正统的名声,需要一个可以暂时信任又有一些影响力的人在杨广之后来暂时维护这个风雨飘摇的朝廷。
朱浩随意的笑了笑,道:“殿下是来我手下当个将军还是做个军司马呢?”
秦王浩微微一鄂,转瞬便收回手作思索状,然后认真的到:“只要天威将军敢用,本王随便哪个都行!”
以朱浩此时的修为,仍旧看不清秦王浩的深浅,这足以证明他的功力绝对不弱,皇家子弟权谋策略都是强项,以他现在表现出的智慧,作五千军马的军司马也定是可以胜任的。
可惜的是秦王浩的价值不是体现在这一方面的,也不能体现在这一方面。
朱浩同样很认真的答道:“殿下只要作好秦王殿下就是最大的功劳了,何必来抢我军中其他人的饭碗呢?”
秦王浩叹气道:“本王幽困宫中三年有余,方知道还是做个安乐王逍遥快活!”
朱浩半开玩笑到:“殿下还是守好做王爷这份最有前途的职业,以后总会又逍遥的机会。”
最有前途的职业……想起傅君绰曾说过朱浩口中不时冒出一些很有新意却很传神的词语,现在终于见识了,果然很有新意。
“举头望明月……”
不用举头,上弦月已经在西边的群山之间隐没了大半的行迹,迷人的月色变得不那么迷人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秦王浩道:“本王和朱兄再干一杯!”
亲自添满两杯酒,杨浩举杯,正色道:“本王这些话埋藏在心底很多年了,父王走的时候,我才八岁,姐姐十二岁,弟弟刚刚两岁半。王伯伯随着父王去了,母妃也被打入冷宫,十几年来,除了姐姐和弟弟,本王身边也只剩下一个王伯的独子王洞大哥还说得上话,可是今天晚上的这些事情确实在本王心中憋了十多年了,一下说出来,果真痛快了许多。只为这个,本王也要多谢朱兄了!”
朱浩心中默然,开口劝道:“我们那里有一句很简单的话——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别人,这快乐就成了两份;把自己的忧愁倾诉给别人,就成了一人分担一半。殿下明白这个道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