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的军队在后紧随,丝毫不敢懈怠。他见他们有撤返之意,追的愈加凶猛。皇帝手上的兵符,正被王易紧紧攥在手上。
出了城不出数十壑里,王易便异军突起的乘胜追上。他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白翎箭,锋镝直冲祁明夏的后背。这王易箭法出奇的好,这一瞄准下来,只消弯弓一松射,便能穿透明夏的后甲,取下他命。
可千钧一发之时,他竟偏了偏方向,才放出手中的箭。
“咻——”
疾风如浪,划破幽深的夜色。那箭刺入明夏后臂,让他霎时停住了步子。他回身看着远处的王易,竟眯了眯眼。祁明夏一中箭,身旁的人便纷纷亮出武器,护佑其旁。那王易并不惧怕,停驻在原地,身后的右翼军也紧随其后。
两军对峙,似是要苦战一番了。
祁明夏身旁的人一个个都是死士,并不怕以一敌百。他们刚想出手冲锋,却被明夏一拦。
王易见明夏拦住兵士,也没有挥下进攻的手势。
两军二字排开,针锋相对。静谧一刻后,祁明夏竟独自骑马,踱步出队。他不顾身旁将领的呼止,兀自走出了许多步。王易的右翼军只要一拥而上,便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但王易却没有即时出招,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到:“将军好胆识,竟然不跑?”
祁明夏望着王易出神,说到:“王将军哪里不是英雄,宁可剑走偏锋,也不暗箭伤人。”他说罢,目光挪向自己手上的右臂。王易一顿,像被猜中了心思,竟没有说话。祁明夏却趁着这个时候,在原地徘徊踱步,把目光投向每一个右翼军士的脸上。
他们曾经是一个军队。
右翼与左翼,从不分家。他们曾是祁胤的翅膀,能御军挡敌,更能飞天翱翔。而现在的他们不但分做两路,更还刀剑相向。
“王易将军,我祁明夏看的出,你是一个忠君之人。可是,我亦看的出,你也是一个爱国之人。”
祁明夏蓦然停下步伐,目光犀利如鹰。
王易蹙起浓眉说到:“将军何意?”
“忠君与爱国,自古不分。只是如今的局势,忠君与爱国,难道真还是一路?将军是明眼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祁胤的三百年的江山,是祖辈以血肉之躯堆砌而来的。将军真的愿意,见它在旦夕之间,被敌国践踏?”
明夏一针见血,直戳王易心中隐疾。他不自觉的把手中的右翼军符攥的更紧。
“而你身后的将士们,和我身后的将士们,本是一家。他们曾一同举着祁胤殷红的战旗,驰骋沙场,所向披靡。而如今,他们却水火不容,甚至兵戎以对!”他把目光举起,望向王易身后的千千万万的兵士。
“你们看看我身后人的面孔,那里面可还有你并肩作战的友人?你们磨得光亮的武器,难道真的要刺向他们的胸膛!?”
祁明夏仰面高呼,巨风掀起他凌乱的长发,他笔挺的身姿却岿然不动。
他语毕,周围竟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他们面容微伏,那神色黯淡之极。
王易首先打破沉寂,他横起手中的长矛,说到:“明夏将军,我王易敬重你的为人。只是军律不能乱,我们一日是祁胤右翼军,一日忠于当今皇上。所以,王易只能对将军道一声,对不起了!!”
他说罢,圆目一瞠,举矛刺来。祁明夏并不闪躲,只是已长剑一抵。两人以力相持,明夏虽身上有伤,却已然游刃有余。王易咬牙使力,却伤不到他分毫。
而就在此时,远处的城搂上突然射出一只鸣镝,响彻天空。乌压压一片的兵士,顿时扭过头去,目光集结在城门之上。此刻的城门上,已燃有一排的火把,连绵不绝照得夜如白昼。而这光亮,更让所有人都看清楚,那城门上的历历事物。
皇帝金缎锦袍,随风翻飞。站在正中央的最高点,而他的两旁,一边是刘钦与夕岄,另一边则是芊泽。
亲兵将士们举着火把站在他身后,一个个气势汹汹。
祁烨扬笑,遥遥的把目光投向明夏。祁明夏瞠目咬牙,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皇上!!”
王易转过马身,拱手一拜,明夏等人则按兵不动,远远对峙。虽然他们离的并不远,但城楼甚高,无法听见楼上人说的任何话,唯有动作能让他们意会。祁烨自是知晓,他举手一挥,有个亲兵便上前揪起刘钦,把他悬空在城外。
刘钦被吊在城墙外,竟吼也不吼,硬气的很。
祁明夏见此,不由自主的上前数步,举头望着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