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发出的光被蒙住,房间里更加暗了,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坠入无垠的夜色。
短暂的静滞。
岑眠感受到木床轻轻晃动发出的声响。
“过去一点。”程珩一的嗓音低沉缓缓。
“……”岑眠眼睫颤了颤,往靠墙的那一边挪了挪。
旧木床年久,躺在上面的人,只要有细微的动作,就能引起一阵的咯吱声,在安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岑眠躺下,将被子扯到盖住下巴,眼睫睁着,凝住面前的黑暗。
旁边程珩一也躺了下来。
睡了两个人,岑眠才发现这张床原来那么小,她的肩膀紧挨着程珩一的。
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温热的触感传了过来。
她的呼吸轻了,没有动,将那温热的触碰感受得更加清晰。
“今天阿公问了很多次,我们什么时候走。”岑眠说。
“……”程珩一停顿了两秒,“嗯”了一声。
说来奇怪,沈平山在对着程珩一的时候,从来不问他什么时候走,他极为克制的隐藏住自己的情感,不肯在孙子面前露出一点不舍。
岑眠望着仿佛无边无际的夜色,突然说:“我不想走了。”
“别说傻话。”程珩一不咸不淡道,没往心里去,好像她是一个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的孩子。
岑眠皱眉:“我是认真的。”
因为拥有和得到太过容易,她始终被一种人生的无意义感所包裹,日子过得散漫随意,无所事事。
在白溪塘的这段时间,岑眠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过得充实。
以前她对于钱没有概念,只知道家里的钱多得她几辈子也花不完,也就这样了。
但是现在,她发现她可以用钱,换到教育,买来健康。每一件事,都无比有意义。
程珩一还是没把她的话当真。
“你不属于这里。”
“白溪塘的大多数人,都想要挣脱这个泥潭。”
岑眠不高兴他一直否定她,反问:“你也一样吗?”
程珩一抿唇:“这里对我来说,不是泥潭。”
“那对我来说,这里也不是泥潭。”岑眠回道。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窗外的闪电亮起,惊雷落下。
挨着她的肩膀却远离了。
程珩一掀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他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
“休息吧。”他淡淡地说。
“……”
不知道为什么,岑眠觉得程珩一的情绪似乎变得很低落,仿佛周身多了一道透明的墙,和她拉远了距离。
岑眠敛下眸子,升起有一股失望的情绪,她蹬了蹬被子,负气地翻身对墙。
岑眠双手环抱放在胸前,用力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