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炳略一顿。
继而吐出两个人名:“山隼,朱武。”
“山隼?朱武……”吴自勉一口应道,“这有何难?我今日内便领那二人来见,必不敢误,岑兄静候消息。”
言罢不再丝毫耽搁,举步便走。
吴自勉不会天真地认为岑炳与他交好,故要随他一道去随州。
他也很清楚满山好汉,数他势力最微薄。
定是岑炳慧眼察出他的过人处,认定他是个可用之人。那么眼下就当拿出他的可用处来了,其余等废话,多说无益。
至于为何挑中山隼朱武二人,不是他吴自勉应该费心的。
……
俺乡里有人养了两条狗,一条生得高大威猛,遇着人总要叫唤几声,若见那人好欺负,还要追上来呲牙咧嘴,耀武扬威一番。另一条生得矮小又瘦弱,只敢夹着尾巴讨活路,遇着人就摇尾乞怜,任人打骂也从不敢轻吠一下。
就这么两条狗,后来,小兄弟猜猜怎么着?
那条高大的狗早被人打死了,炖了肉来吃,俺也跟着尝了两口,滋味不错;而那条只会摇尾巴的狗,至今还活着……
这是吴自勉曾讲给岑炳的一个故事。
而后还有他得出的道理:狗便是狗,既然生来做了条狗,就要学会把尾巴夹起来。
那么人呢?
吴自勉没有再道。
岑炳也不予评价。
岑炳信奉一句话,日久见人心,没有长时间的观察,不可对他人轻易下结论。
小半年下来,他才确信吴自勉确是个聪明人,并非冯子德那种只看得见眼前利害的小聪明,而是个深谙求生处世之道的人,是个活通透了的人。
处处示人以下,处处示人以不争,嬉笑怒骂,不露心迹。岑炳自问做不到。
且往常他好容易从自己里讨去的馕饼,全拿去分给部下讨不到吃食之人,有这艰辛世道上难得的情义。
这种人日后必有用武地。
山隼、朱武,是十三路好汉中除自己外最具势力的,若无其一臂之力,岑炳无把握拿下随州城。前路漫漫,不知风险几何,手里的资本越雄厚,前程才越平坦。
况且山路难行,此行翻越桐柏山,多是没有人走的荒山野径,岑炳领二十青壮小辈尚行进艰难,何况大军行进?非得山隼和他的山匪部众助力不可。
最后下官道的那道关隘,同样不宜强攻,得从临近的那条水路上做文章,这就得借助朱武和他的船帮纤夫了。
岑炳早在脑海里演试数遍,得此三人同行,方有把握。
可凡事皆有两面。
岑炳也不得不思考另一问题,吴自勉力微,当不会有非凡之想,可山隼朱武二人俱不是善类,势力雄厚,又怎会甘心听命于自己?
若那二人起了异心,又当如何?
时间紧迫,容不得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