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劲端起高脚杯,看看里面斟得满满的白酒,又瞅瞅旁边瓶子上的标签,笑道:“二锅头,还真是好酒。”说着就端起喝了一口。
方正看了一眼剩下的大半杯,不满的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他说着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凑过去对着杯子比划,“照这程度咱俩的感情也就一般般呐。”
陈劲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说:“我开着车来的,跟你一口闷了回去交警还不得找我麻烦。”
方正轻笑一下,慢悠悠的说:“怎么可能找你麻烦,你们不是一家吗?”
陈劲听了眉头一挑,眯了眯眼没言语。方正又问:“哥哥,这酒好喝吗?”
“还行,不过要是冬天喝更好。”
“是啊,二锅头不错,酒好不好不在于价钱,就像人品好不好也跟身价无关。”方正慢条斯理的点评着,又起开一瓶给自己满上。
陈劲看了方正一眼,抱起手臂说:“甭兜圈子了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方正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的打量了对面人一会儿才说:“阿劲,你太让我意外了,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对付一个女人。”
陈劲抬手松了松领带,面无表情的说:“我这样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你以前对付的都是什么人哪,一个个都不是好鸟死有余辜,林菀一样吗?她就是没权没势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之前做那些也就算了当亲哥的总不能看着弟弟被判刑,碰上咱这种人活该她倒霉,但是你怎么还能对她下手呢?”方正之前自己就喝了半瓶白酒,这会儿有些激动,“你这简直就是,”他咬了咬牙说:“无耻。”
陈劲没什么反应,平静的说:“我承认,我对她做的过分,说不过去,从字典里挑最恶毒的词儿送我都不为过,不过,你今儿约我出来不光是为了骂我一顿吧?”
方正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说,“阿劲,放了她吧,你总得给人留一条活路吧?”
陈劲没吭声,端起自己那杯酒灌了一大口,冷笑了一声问:“放了她,你接着?”
方正闻言嗤笑,“你太小瞧你哥们了,咱虽然品行不端有违爹妈给起的名儿,但是这点儿道义还是有的。咱也不是多高尚学人家见义勇为,就是赶上了看着她就替她憋屈,她犯了什么错,摊上那事儿就够不幸了,你还给她雪上加霜火上浇油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劲又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语:“道义?道义是用在兄弟身上的,对女人不适用。”
“哼,照你这意思女人都得靠抢的,你这跟旧社会欺男霸女的恶霸有什么区别?亏得你家老太爷还打过土豪劣绅,好了到他孙子辈又改回去了。”方正激动得呼呼喘气。
陈劲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再次举杯一饮而尽,说:“方正,你不用激我,不是哥哥驳你面子,这事儿我不能答应。”他说着就站起身,“太晚了我得回去了,今儿谢谢你这顿酒,改天我请你。”
方正也跟着起身叫住他,“阿劲,你,该不会是动真的了吧?”
陈劲脚步一顿,回头问:“你知道动真的是什么感觉吗?”
方正一愣,想了想摇摇头。
陈劲笑,“连你这情圣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阿劲,”方正两步追过来,急切的说:“你赶紧趁轻放手吧,你现在是玩火,玩挑战游戏,林菀她不适合,你霸着人家几年人还怎么嫁人?就算你来真的,说实话,我看不出你们有一点儿可能,无论是家世还是个人恩怨。”
陈劲稍微怔了怔,拍了拍方正的胳膊说:“谢谢你的提醒。”说完就往出走,方正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说:“阿劲,你想清楚,这不是由着性子来的事儿,你会毁了她一辈子。”
陈劲拿掉方正的手,说:“别跟我费口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脾气。”
方正抓了抓头发,咬牙说:“你会后悔的。”
“那我也认了。”陈劲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你怎么回去,刚喝了不少吧?”
方正气馁的伸手抹了一把脸,摆了摆手说:“甭管我,实在不行这上面还能开房呢,各种服务一应俱全比他妈在家舒服多了。”
陈劲往出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嘴巴里发苦,好像刚喝的不是二锅头而是黑咖啡,可是胃里又火烧火燎的热,热得他难受,他经历过无数次谈判应付过各色刁钻难缠的对手,可是没有一次像刚才这么累人,他加快步子经过一个个包间,穿过灯红酒绿,什么都不愿想,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浮华的世界。
走到外面抬头看到满天星斗,陈劲烦躁的内心忽然就变得宁静了,他想起无意中听过的一句歌词,说星星就是穷人的珍珠,他当时嗤笑之,真是一句安慰人的屁话,谁能把星星穿成项链戴上,没有一点可比性。可是现在仰望苍穹,忽然有种满满的感觉,好像那满天的星星都属于他,一颗一颗或明亮或狡黠,哪里是珍珠,分明是钻石。
身后有人走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飘来一股夹杂着酒气的香水味,陈劲下意识往旁边侧身,一眼看到撞了他的那个女人颈间的钻石项链,那女人抛了个媚眼儿,嗲嗲的说:“先生,真是对不起啊。”
陈劲收回视线,没理会,大步朝停车场走去,上车前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夜空,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星星好看,因为它们像林菀的眼睛,尤其是最亮的那几颗,虽然没有什么可比性。
陈劲开车的时候还在想,女人和女人还真是不一样,以前林菀醉酒时他也烦,但同时会想着把她弄回去弄醒,可是像刚才那女的却只让他想躲开,一点边儿都别沾,虽然从模样身材来看她比林菀高出几个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