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孙儒正受命围攻光州,另一支蔡州人马秦宗贤却作壁上观,名以监视淮南。这摆明了是秦宗权心不公,攻城的苦力活交给孙儒,坐享其成的美事留给家弟秦宗贤。
孙儒正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撒,加之军粮被劫。
于是朱武的船帮成了出气筒。
孙儒令马殷率百胜都来攻,船帮不过一伙水贼,如何是马殷的敌手?一战帮内精锐尽失,二战死伤殆尽,朱武赶紧领余众来降,得亏马殷还算仁慈,才让朱武保住一条小命。
五席众人推马帮佽飞。
若真按势力来排,马帮未必能居十三路好汉中第四,只是余下之人势力难分伯仲,佽飞好交游,名声更响亮些,故落五席。
余下各席位依次落座,不一一而足。
吴自勉坐末席。
好在他全无尴尬,一脸受宠若惊:“今日得与庞将军和众英雄好汉末席陪坐,小老儿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怕言语不足以表达心中惊宠,他还团团一弯腰。
诸好汉中多心直口快之人,当即便有人哼出声来,鄙视其屈膝卑贱。
吴自勉亦不为忤,笑脸相迎。
落座毕,庞从率先举碗,众人豪饮三碗。
亦有歌姬雅乐助兴。
再然后絮叨家常,久仰大名之类,俱是闲话。
眼看时辰不早,也该说点正事了。
却不是庞从,而是佽飞。
看来受秦宗权冷遇后,他又觅了新主。
“诸位,且听某唠叨两言。”
园内安静了下来。
“此话原不应由我来说,然事关我等每个人生死,却也讲究不了许多,不得不说了。”
“到底甚事?佽老大你就别绕圈子了,直说吧。”众好汉多不耐烦,催促道。
“好。爽快。”佽飞特意向庞从示意后道,“不知众家兄弟可否想过一个问题,为甚我等会齐聚蔡州,又一道被派往荆襄?”
“同是英雄好汉,千里因缘不断。”
都是做首领的人,场面话随口便来。
“英雄惜英雄,自然就聚到一起了。换了其他人,想跟俺们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哼哼,怕是没那个造化!”
佽飞摇头道:“两位兄弟倒是会说话,可世事难料,多不如人意。我等齐聚于此,只因不是秦家人,不是蔡州内的人,而是些破铜烂铁,便干脆归做一处,一块给扔到荆襄去,省得在蔡州的地盘上讨人嫌。”
“这……佽老大说得也忒不好听了些……”
“话糙理不糙。”佽飞越说越愤慨,“蔡州如今有了好大的地盘,他秦宗权也做了天子,可我们有什么?我等仍是一群匪贼,一寸田地也无,连个正经名号都没有……敢问诸统领,哪个手底下没有好几十上百兄弟,俱是性命相随,如今却只能跟着我们风餐露宿,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还要整日受那蔡州军士的白眼,处处低人一头,直不起腰杆……不怕诸统领不信,若无庞都头这顿酒宴,就我们这群遭白眼的蟊贼,连蔡州城门都进不来。”
佽飞讲的正是他半年来的遭遇,字字肺腑。
而满园首领皆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