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15部分（第1页）

“他是特种部队的教官。他评论特种部队的训练说不是开发人的潜力，其实是消耗人的生命力。他要换一种方法来训练，因此得罪了高官，被退役了。”

“这些我还真不知道。他从来不跟我说在部队的事。”

“董教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你应该知道在特种部队训练，说是挑战人的极限，其实训练方法并不科学，严重透支了战士的生命力，很多战士伤残淘汰。这些战士原本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就算不能很有作为，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就因为这样子伤残了，而且是一辈子。”

陈阳冷笑了一声，继续说：“说是国家会养一辈子，但真的会养一辈子吗，说不定过了两三年就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他的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sè，“董教官非常厌恶这种毫无人道的训练。他常常很痛心一些战士被练伤了，经常自讨腰包的买一些药材补给他们。他是最好的教官，就是因为他是最好的教官，是最受战士欢迎的教官，以至于其他的教官与他格格不入，甚至总教官也对他有了矛盾。”

陈阳又露出嘲讽的神sè，“那些人怎会明白董教官的高贵品质。无论上级对他如何评论，他都毫不在意。他经常说这一辈子就算永远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永远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官，也不愿一些本来很有前途的战士因为练伤残了而毁了一辈子。事实上，由他训练的战士每次比赛中都是名列前茅。”

董小川不禁想起小时候开始，父亲训练他都是循序渐进的，很慢的打磨他的身体。他最常说的是，练武不能伤了元气，否则就本末倒置了。就是因为他的底子很好，所以才21岁就能进入暗劲。

陈阳继续说：“每次比武都关系到那些人的政绩。就是因为这样，他更遭人嫉妒。终于有一次演习中，上级故意发出错误信息，让他的战士们中了埋伏，很多人受了重伤，我也受了重伤。董教官大怒，直接冲到办公室，把那个上级狠狠的揍了一顿，据说把他打残了。”

“打残了！”董小川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干出如此疯狂的事。

要知道，在军队，反抗上级不管对错都要进军事法庭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军队就是一把刀，不准有个人的思想。上级命令你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当然这就很考验上级的本领了，古时候就有“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说法，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陈阳的脸上扬起了尊敬的神采，好像还在为那个时候发生的事而激动，“听说董教官把那个上级打残后，对他说：‘你从来不怜惜战士的身体，今后就让你也体验一下你残废的感觉吧。不过你放心，即使你瘫痪了，你永远还会有人尽心的照顾你，让你衣食无忧。而那些战士呢，身体受了严重的伤害，将来工作是个问题，医疗是一个问题，他们绝对没有你这种好命，都有国家抚养。屁，国家抚养就是一句屁话。国家抚养的都是你这种没有善良之心的人。’”

董小川当听到“屁，国家抚养就是一句屁话”，心中忍不住畅想这是父亲说的话吗，平常父亲虽说是武术大家，但很少发脾气，甚至还有些妻管严的样子。

“董教官常说军人确实应该有冷酷之心，但那是对待敌人，对待自己的战士就应该怀着善良之心，不仅要培养他们的现在，更要照顾到他们的未来。训练应该严格，但千万不能伤了人的根本。元气伤了，等年纪稍一大，什么伤病都出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那个时候国家说不定早就忘记了这群曾经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战士。”

“说的多好啊，说出了所有战士的心声！战士不怕牺牲，就怕有后顾之忧。”陈阳热泪盈眶，说：“这件事闹得很大。那个上级也是个很有关系的人，竟然被下级打的残废了。军委很是恼火，立刻把你父亲逮捕了起来。董教官才是一个真正有着伟大胸怀的教官，他被抓走的那天，很多战士都齐齐的向他敬礼，好像他并不是进军事法庭，而是高升了。”

董小川不禁想象出自己父亲在当时的风采。他明白他永远也做不到他父亲的那种让人尊敬的风采。

“无数的战士都挤着不让你父亲离开，你父亲临走时，说了最后的话，我还清楚的记得，而且永远会记得。”

陈阳的声音低沉了起来，仿佛模仿董大川的说话：“你们都是华夏的人民，都是党和国家培养出来的战士。你们是这个国家的守卫者。或许有一天，人民会忘记你们，国家会忘记你们，但历史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陈阳的泪流了下来。

他继续说：“是啊，人民已经忘记我们，国家也已经忘记我们了，他们或许只知道一个跟着绑匪到处作恶的罪犯，何曾想起这个人也曾经为国家做出多少的贡献。我和战友们也曾经深入到敌后收集情报，也曾漂洋过海打击恐怖分子，也曾在危险中拯救人质，甚至也曾面对面的见过国家领导人，保卫着他们。”

陈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教官说的很对，或许有一天他们都会忘记的，只有历史才能记住我们。”

这句话说的无比的悲壮。董小川听了很是悲伤。

他是国安，他是龙牙，他也见识过很多伤亡，就在刚才还见证了一个龙牙，一个同事的死亡，说不定有一天他也会这样的死去。但国家真的会永远记住他们吗，会永远的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吗？

他想起了李云龙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他的母亲弟弟妹妹了。他很想念他们，可是永远的也见不着了。他的母亲也永远见不着她的儿子了，他的弟弟妹妹也永远见不着他们的哥哥了。或许国家能给与他们一些抚恤金，但给不了家的温暖。

但是父亲说的也很对，国家需要像他像董小川一样的守卫者。只有一部分人的牺牲才会有绝大部分的人的幸福。战士，永远是最可爱的人。

“每次的行动过后都留下一些伤痕，终于我已经不适应做特种兵了，终于也退役了。国家给与我的就是一张退役证明，一张介绍信，一些钱，这或许已经很多，或许很少，少的微不足道。”

“到了社会，我们还能做什么。像我们这种有些本事的做了一些有钱人的保镖，可那些受伤致残的战友呢，退役留下来的一点钱还不够买几次药。曾经威风凛凛的像老虎一样的战士变成了苟延残息的小猫，每天只能讨着过生活。”

“我在战友中还是比较有出息的，所以经常收到朋友的求救。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是那么的微薄。我每天看着那些有钱人过着花天酒地美女作伴的生活，常常想，我和战友们守卫就是这样一些人吗？”

陈阳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你现在可以说我有些极端，可是在那个时候，我看到战友们被生活压迫的不像人样子的时候，冒出一个念头，就是绑架这些有钱人。和几个战友合计了一下，他们竟然都同意了。合作了几次，得到了一大笔钱。”

陈阳脸上露出一丝悲哀的微笑，说：“你知道吗，这些钱大部分都寄回了那些需要帮助的战友们的家。因为这个，我们被发现了，也查出了我们的身份。很可笑，当我们为国家撒热血的时候，他们忘记了我们，当我们犯罪的时候，他们开始记起了我们。”

他的脸上有流露出一种无奈的讽刺，“我猜想他们每一次行动抓捕我们的时候，一定会说：请注意，这群人是极度的危险分子，因为他们都是某特种兵部队的退役战士，危险度极高，必要时直接击毙。那些普通的jǐng察知道对付不了我们，就向上级请求支援，于是上级也会派遣和曾经的我们一样的特种兵战士来抓捕我们。”

“曾经，我们也这样的支援过jǐng察，今天却是那些和我们一样的特种兵战士来抓捕我们。我相信，我们被抓捕了被击毙了，不会去探讨我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是兴高采烈的说我们又立了一个大功。”

“小川，你说这些来抓捕我们的特种兵将来会不会也变成了像我这样的人。”陈阳继续说：“或许我的本事最高，因为我是在董教官的教导下的，最懂得保养自己的身体，所以除了我，其他的战友都死了，而我也逃到了香港，投奔了李子强。我之所以选择了绑架是觉得这个并不影响普通人。那些有钱人就当拿出一些钱来做慈善吧。”

董小川听了陈阳的话，心情其实很沉重，他不知道该怎样劝慰他，“我相信你得到的钱大部分都寄回你那些战友的家。”

“不错，jǐng察们也根据这个线索，找过那些战友们亲属。那些亲属很愤怒的骂了他们，说只有我才是他们的唯一的亲人。我听了很欣慰，这是我活在世上唯一感到温暖的地方。”

陈阳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暖意，说：“就像我知道，现在我们准备做毒品生意了，这个能危害很多人，但我不得不去做，因为我还要抚养很多人，直到我死去。”

陈阳深深的望着董小川，说：“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乞求你的原谅，也不是为自己辩护，而是这些话压在我心上很久了。董小川，请你告诉董教官一声，战士陈阳给他丢脸了。”

陈阳对着董小川，站直了毕恭毕敬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去。董小川知道这并不是敬给他的而是敬给他的父亲。

他望着陈阳远去的身影，内心说不出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