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火光,映照出萧锦慎的脸上,遍布血污,他缓缓开口。
“一开始,她刚来到湖心岛,很害怕,不肯理我,还咬我”萧锦慎拉开破烂不堪的袖子,白皙却脏污的手臂上,漏出了好几个深浅不一的牙印。
“可她的力气太小了,再咬我,我也不疼。”
萧谨慎弯起眼角,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可是她看到,把我的手臂咬出血啦,然后她自己就害怕啦,就像只小兔子,被吓得,缩在床脚,不理人,”萧锦慎眼里漏出温暖的光芒,没有目标的看着前方
“后来,我给她找来了,好多好多,她爱看的话本。。。。。。”
萧谨慎轻笑出声,似乎是呛到了喉咙,又喷出一口血沫子。
“小央央可真懒,后来她都懒得自己看话本了,总是要我给她读,她说,我读的好听。每天晚上,我不给她读,她都睡不着觉。”
裴辰瑜袖中,紧握成拳的手指,颤抖了起来。却依旧抬不起欲走的脚步,如同受虐狂一般,站在原地被凌迟着。
“我专门找了扬州的厨子,给她做她爱吃的扬州菜,慢慢的,她不怕了,她还会教那厨子做新菜式给自己吃。”
“有一天晚上,下大雨,很大很大的雨,很响很响的雷,她很害怕,那是第一次,她主动牵着我的手,我慢慢给她排着后背,哄她睡着了。”
“她都不愿意放开我的手,从那天开始,我就很喜欢下雨打雷的天气,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那个夏天,天天都在下雨呢!”
“每天晚上,小央央都会偷偷睁眼看看我,确定我还在她旁边,才能睡着!”
裴宸瑜藏在袖中的手臂,已然青筋暴起。
“再后来,她的话本看完了,会主动和我要,她和厨师研究出来的新菜,也会等我回来一起吃,她开始笑得很开心了。”
“生气的时候,居然还会打我。。。。。。原来,她也是会发脾气的!可是她的力气太小,打得一点都不疼。。。。。。”
“有一天,她主动的开口和我要钱。那不好意思的,连耳朵都被羞红了的样子,真是太像一只怯懦的小兔子啦。我还以为她要和我要多少钱呢,结果,她只是要些碎银子,哈哈。。。。。。我才知道,她和婆子们,学会了打花牌,她输了银子,觉得不能欠婆子们的钱,才问我要的。”
“晚上睡觉前,她会和我聊天了,告诉我,上个月帮她带回来的菊花,被她养开花啦。院里的小金鱼生小宝宝啦,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其实是一个话很多的女孩。”
“她喜欢种花,我曾经带过一盆昙花来给她种,有一天晚上,她不睡觉,把昙花放在床上,非要让我陪她一起,等着看昙花开花。”
“结果后来,她自己倒睡着啦,是我帮她一直等着,看到花开了,想要叫醒她起来看,可她怎么都不睁眼,明明是她自己非不起来,结果第二天和我生了一天的气。”
“裴宸瑜,今年你看到太子府的烟花了吗?那是我专门请人为她做的烟火,为她放的,送给她的及笄礼。当时,她的眼睛可亮了,她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及笄礼上的烟花和萤火虫。”
“你闭嘴!”裴宸瑜终是忍不住,吼道。
“吃饭的时候,我还会和她聊,每天外面发生的事情,聊聊我府上的那些女人,多么的讨厌,我怎么一个个把那些个女人都扔出去的。”
“哦,对了,你知道,有一次央央无意间,听到两个小宫女说,你和那姜家大小姐在议亲的时候,哭了多长时间吗?那时候我就在想,一个小丫头的眼睛里,怎么能装那么多眼泪呢?她是怎么能哭那么长时间的呢?”
裴宸瑜有些慌乱地的盯着萧锦慎,一步步的退出牢房,踉跄的往外疾步走去,背后传来萧锦慎歇斯底里的笑声。
“小央央也不傻,你猜她会不会信,那江家大小姐,只会甘于做个侧妃,小央央会不会觉得,一个无权无势的拦路石,很危险呀?”
裴辰瑜猛地转过身,动作迅猛而暴躁,一脚狠狠地踢翻了萧谨慎,剧烈的拉扯力,牵动了萧谨慎琵琶骨上的锁链,疼得萧谨慎的脸上,迅速褪去了所有颜色。
紧接着,裴辰瑜俯身,用力地揪住萧谨慎早已破烂不堪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起,双眼赤红,目眦欲裂,仿佛要将萧谨慎瞪穿。
“你和央央说了什么?”裴辰瑜的声音暴躁而冰冷,每个字都透露着深深的愤怒和紧张。见萧谨慎不语,他的手指又紧紧地捏住了萧谨慎的脖颈,想要将他一把捏碎。
萧谨慎的脸色苍白一片,眼神里却依旧残留一丝戏谑。
“我……只是跟小央央浅浅地分析了一下……小央央可是个听劝的好姑娘。。。。。。”萧谨慎从喉头挤出不连贯的句子,声音微弱而颤抖,却直传裴辰瑜大脑。
裴辰瑜的身体因暴怒而颤抖,心中却是不安。
裴辰瑜突然明白了,为何自从接回央央后,他总是感觉,谢央央对他的态度总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淡淡疏离。
本来,他以为在谢央央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向全家人明确表态,他的王妃只会是谢央央,以为这样就可以消除其它不必要的误解。
然而,他没有料到,央央的弱点,萧谨慎也早已了如指掌,他早已经在央央的心中播下了种子。
思绪回笼,裴辰瑜终是松开手,他还需要萧谨慎活着,才能斩草除根。
裴辰瑜走得有些慌张,心中乱成一团。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躺在地上的萧谨慎,唇角勾起的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