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可五祖慧能却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万物无常,不过法尔。唯明心见性者,无与拂阻,方得菩提自性。
弹指数来,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表面上,她一直潜心修佛。但她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融入那一切,而千年的修行亦未帮她在这种等待上解除心浮气躁。
心中有尘,尘本是心,何谓心中尘,无尘亦无心。
她到底还是定力不够啊——
“姑娘,夜里更深雾重,好去歇息了。”
含秋与初夏站在她后面,也陪着赏这一轮明月。
“含秋,你有什么心愿吗?”玉明若漫不经心的问,声音有几分迷惑和怅然。
含秋望着眼前背对著自己的玉明若,那纤细单薄的身影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显得格外的……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便是这般光景吧。她怔了怔,半晌不回一句,几乎就在初夏推她的时候,她说了,“奴婢有,奴婢希望回家去照顾奴婢的娘亲。”三言两语,似欲哽咽。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玉明若睫毛一颤,但还是未转过头来,只是淡淡的问道,“那我让他们将你送回去,你可愿?”
“奴婢不愿。”含秋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冷漠,已不复方才的温情了。
“为何?你不是说想你娘亲了吗?”玉明若有丝讶于含秋的回答,但随即释然,转而问道。
“可是,奴婢更需要每月王府发的月钱,这些对奴婢的娘亲更重要。”含秋目色坚定,言如其人。
“那你的心愿就不要了吗?”玉明若神色黯然,幽幽地叹着气,语带怜惜,既是怜人,也是自怜。书香门第
“对奴婢而言,心愿之所以为心愿,是因为已经知道没有能力实现了,只能放在心上想想罢了。只要奴婢的娘亲活得好好的,奴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声音涩涩的,天边的月光也似乎愈发让人心寒了。
“心愿之所以为心愿,是因为已经知道没有能力实现了,只能放在心上想想罢了——是这样吗……?”低低喃喃的,几不可闻,只有站在身边的含秋听见了。
“那是奴婢,不是姑娘的。姑娘福泽深厚,定能心想事成。”
“进屋吧。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我听不惯。”
“是。”含秋也不再多说什么,微垂眼睑,低声应了下,算是答应了。
玉明若自是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只是她不愿啊。
自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应该说是玄昕单方面恼羞成怒走了之后,他就未再踏足瀛洲玉宇。
听初夏说,他最近很忙,书房的灯常常是夜半才熄。
听初夏说,他很少踏足后院女人的房里,非常的冷淡的。
她所知道的他,似乎都是从初夏的嘴里了解的,可是——
碰——
一声沉重的房门扣上,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震响。
是哪个冒失鬼?
初夏柳眉高高竖起,立即调转脑袋盯住房门口,呵斥的话还未想好,赶忙将差点就要张开的嘴闭得紧紧的——
因为,门口的是她的主子,静安王殿下。
初夏还由自发呆,傻楞楞地杵在那里,玄昕凤眸一扫,沉声道:“你——出去!”
初夏本想问主子需不需要伺候,但瞬间就被玄昕的目光冻得说不出来。长久练就的伶俐心思,不必察言观色,本能就警告她——此时,最好还是遵照执行主子的命令为是。
可是,王爷的情绪看起来似乎。。。。。。似乎有些过“高”耶!她这样走掉,王爷待会儿会不会。。。。。。与姑娘有纷争,对姑娘生气、发火呀?
就冲前几次的不欢而散,她可不敢期望王爷与姑娘郎情妾意,春宵苦短。初夏想到这里,疑惑地转过头,看了看玉明若,有看了看含秋,两人都是一副安闲的样。
这小丫头怕了。
玉明若一扯唇:“初夏,你先下去吧。叫人将醒酒汤备下送来。含秋,你去通知一下仲景,就说王爷喝醉了,在我这里,让他不要担心。”
“是!奴婢马上去!”初夏赶紧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