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秘道探父子
曲非烟瞧他们父女说了几句,暗地里冲林平之吐了吐舌头,还是乖乖上前打招呼。林平之也跟着在后面拱了拱手,报了自己名姓。
有刘正风的家人在,岳不群自然不会在这大街上与林平之详细论叙那青城派与林家之间的纠葛,因此也就是说了几句台面上的话而已。
只是这夜市却再也逛不成了,曲非烟要恭领这位华山派掌门人去刘府作客,林平之自然要跟着她去的。而岳不群既然要去刘府正式拜访,岳灵珊与令狐冲必然要随侍左右、汇报情况的。因此在路上,便是曲非烟走在前头带路,林平之在她身后一步左右,而华山派师徒三人则在后头十步跟着。
岳灵珊得了那好彩头,心里高兴得很,对就此打道回府这一事也就毫无异议。她自觉这次跟劳德诺去福建办差办得很好,便在父亲身边忍不住要表功,却被岳不群一扬手止住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珊儿,待到了再与我细说罢。”
岳灵珊吐了吐舌头,朝令狐冲使了个眼色,悄悄儿地将头上的钗拔下来放入袖中藏好,欢欢喜喜地暂且闭上嘴巴。见她娇俏可喜地冲自己打眼色,令狐冲笑着点点头。
一回了刘宅,曲非烟便要叫来下人去请刘正风来见岳不群,岳不群闻言微笑着摆手:“不必如此客气,如今已是入夜,刘贤弟怕是另有不少其他大事要处理,不必拨冗来见我了。”
“哪里的话,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爹爹纵然是有其他事情,也越不过迎接岳师伯这件事的次序去。”曲非烟笑道。
这样的场合,林平之自然也不好再待的,便也告了一声罪要避开。他本有心要跟着曲非烟一块儿去的,好与她再说几句话,可岳不群心思如何缜密,他便不敢托大,老老实实地与她走了不同的岔道。
这天夜里,他想着岳不群、左冷禅等人就在不远的地方虎视眈眈,便有心想找非非商量。这一天之前与非非独处的时间不多,也没有细问她下一步的打算,心里总是有点儿没有底。
可是这刘家虽大,却是四处住满了客人,若是出得门去惊动了人,那可怎么好呢?林平之有一些发愁。
正在没法儿处,却听得身下床板有轻轻叩击响动,与曲非烟待在一块儿久了,他心中自有一根弦,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伸手在床上摸了个遍,按下一个略微凸起的机关,将床板小心地缓缓掀开,果然底下钻出曲非烟的小脑袋来。
“上次是窗子外头,这回是床板底下,下次你打算再从哪儿冒出来?”他失笑问道。
“下一回呀……说不定我是大梁上头跳下来的呢。”曲非烟往头顶上一指,笑嘻嘻地向他张开双手。
她要是自己跃上来,也不是不可以,也不是做不到,可她这样偏要撒娇地张开手臂让他抱。林平之心头一热,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
见她轻轻地把床上的机关关好,林平之正要问她紧接下来的发展有什么打算,却听得她低声说:“青城派的人到了。老矮子小矮子,全来齐了。”
“他们倒也真敢来么!”林平之吃了一惊。
“自然是不敢,可他们更不敢不来。”曲非烟道,“他们要是不来,不就坐实了偷了《辟邪剑谱》这回事了么?明知山有虎,还是得往虎山行的。”
青城派其实早就来到了衡山城周边,只是一直是乔装打扮成普通的老百姓,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进城。此时特意地大晚上才到,就是为了不想惊动别人,悄么声儿地摸进刘府住下,若是能含混过去,便是最好不过。
只是他们越是这样做作,事先便对青城派有所怀疑的有心之人越是笃定。
怪只怪青城派当时自以为事情做得干净,却没有料到无数双眼睛本来正盯着这剑谱,再加上曲非烟放出的消息,诱导了更多人的注意。事到如今,青城派哪怕是什么都不做,也是有错——若是做了什么呢,自然是错上加错了。
“哎。”曲非烟轻轻捅了捅他的腰,“想不想去瞧瞧余沧海现在在做什么?”
余沧海的功夫也当得上是一代武学宗师,要是贸然去招惹他,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看着林平之怀疑的眼神,曲非烟敲了他脑门儿一记:“我哪儿有去屋顶上掀瓦片偷听那么傻呀?我既然能在你的房间里冒出来,自然也能在他的住处找一个不会被发现,却又能听见他们说话的所在了。”
刘正风既然是有名的财主,自然不会放任让自己的宅子毫无防护之力,秘道机关自然是有的。让林平之惊讶的是,刘正风居然会把这些机密要事告诉曲非烟知道。
“你以为我是假装认他做义父的么?”曲非烟一手晃亮了一个火折子,一手牵着他,在黑暗的地道里往前摸去,“我可是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的呢。”
“刘正风是一个正派到几乎迂腐的人,在当初,他可是宁可在武林中几百名所谓正派人士的面前坦承与你爷爷的友情,也不愿意说一句谎话。只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会如此配合你呢?”林平之紧紧握住她的手,随着她拐过一个弯。
“上回他是措手不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只能梗着脖子死得有骨气些罢了。这回是我爷爷主动去与他联系,他要是还坐着等死,那可就太蠢了啦,也不配做我义父了。”曲非烟笑着吐了吐舌头,“你可千万别让他们听见这话,可真是大不孝了。”
刘正风原来要办这金盆洗手的仪式,本来就是不想坐以待毙的表现。他本想的是,借着退出江湖、不问江湖事的这个理由,能够将过往的正邪与否的身份一笔抹消,从而在武林中通行的道德准则方面不落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