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一个小男孩念着这几个字时认真的表情,乌亮的眼睛如星光般闪亮。
我奇怪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叫谈水?”
他得意的指了指我胸前的铭牌,说:“喏,那儿全写着呢。”
静默了一会儿,小男孩突然说:“喂,谈水,明天去游乐园吧。”
我眨着眼睛问:“你喜欢游乐园啊。”
他脸色一变,结巴着说:“我……我以为你们女孩子喜欢。”随即又撇嘴道:“你不喜欢就算了。”
我看着他嘻嘻地笑,说:“周六上午八点,你可不许迟到啊。”待他还没回过神来之前,我早已挥着手跑远了。
我从来也没去过游乐园,因此自然也不认得路。不过我知道问曼曼就对了,因为她爸爸很有钱,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带她去,用曼曼的话说就是熟的跟去外婆家似的,所以我猜她一定知道怎么走。
果然,第二天上课时我问她:“曼曼,你知道怎么去游乐园吗?”
曼曼立马说:“我当然知道啊!”
“怎么去?”我急忙追问。
“做车去啊!”结果,曼曼眨着大大的眼睛很无辜地说:“爸爸每次都开车,我只要乖乖坐着就好啦,一眨眼就到了,很快的。哎,水水,你别难过嘛,下次我让爸爸带你一快去,要不……要不等我学会开车了就亲自载你去,好不好?”
我把头仰的高高的,微笑着说:“好。”
我的泪水终于还是无声的滑落,“啪”的一声滴在手中的相片上,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第六章
一晚上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好几次,最后一次起来看床头钟显示的时间是五点三十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披了件衣服悄然下楼,我站在二楼平台处向下望,依稀看到大厅左侧放着一架钢琴,我的脚竟不受控制般走下楼去。那是一架价格不菲的白色钢琴,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在曼曼家看到过一架一模一样的,曼曼一坐在上面就乱弹一通,她曾歪着小脑袋问我:“水水,我一点也不喜欢音乐,为什么爸爸还要逼我学呢?”我笑着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说:“我也不知道。”
我直直地盯着那台钢琴,就像面对一朵长满了刺的玫瑰花,很想去摘下它,却也怕被它的刺伤着。矛盾挣扎了久久,最后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在真皮长椅上落座,当十指落在黑白琴键上的刹那,我感到一阵细微的战栗,我终究是控制不住啊。
随意试了几个音,然后我的手就像着了魔般流畅地跳跃起来,是我最喜欢的名曲——少女的祈祷,也是我在电子琴上弹了几千几万次的曲子。爸爸说妈妈什么也没留下,除了这一台电子琴。我还记得第一次在钢琴上弹出这一曲时的感觉,当时我就想:原来在那感觉真的和电子琴不同的啊。
那一天整个大礼堂里只有两个人,空荡的只剩下钢琴声流泻在四周,回荡出无比美妙的声音。一曲终了,台下唯一的观众大声向我喊道:“谈水,你就弹一辈子的琴给我听吧!”
我笑着从琴凳上站起来,转身以手作话筒朝下面喊:“那我不是很惨,一辈子对牛弹琴!”
那人笑了,纵然台下一片漆黑,但我还是感觉到了那一双晶亮深邃的眼睛里透出的笑意。他竟在黑幕尽头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然后单手一撑轻而一举地跳上台。他的笑意未减,眼睛里满是认真的表情,他说:“那还不好办,我跟着你去音乐学院进修几年,到时候还不成了伯牙与子期。”
我笑着斜睨他,嘴上骂他竟恬不知耻地自比钟子期,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他居然知道我想考音乐学院,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的小秘密,因为我一直就觉得艺术是有钱人玩的东西,根本就不属于像我这样学费都成问题的穷学生。而他竟细心的发现了,还趁管理员大叔睡着时偷了钥匙带我进礼堂,这是我第一次弹钢琴,我甚至做梦都会梦到手指敲在钢琴上那种跳跃自如的感觉,这是和触摸电子琴的感觉完全不同的。
事隔多年,我再一次触摸到钢琴,却惊讶地发现原来那种感觉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手指的记忆竟如此熟悉,仿如昨日重现。
一曲终了,我原本想吸口气再弹几首,一阵掌声在我身后传了上来,在这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脆。我猛然转头,看到穿着睡衣的罗泰时眼神一黯,在那一刹那我真的以为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
我很快收回心神,嘴角浮起浅笑,说:“真抱歉,吵醒你了吧。”我发现不知何时天已大亮,柔柔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透进来,整个照在身上温暖极了。
“曼曼不喜欢弹钢琴,这架琴第一天搬过来就没见动过,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了,幸好现在终于有人还看的到它。”他走过来倚在钢琴旁,伸手在琴盖上一滑,状似上头真有一层厚灰般的拍了拍手。其实我知道上面并没有这么多灰尘,毕竟家里下人们的活可不是白干的,但是还是不由的为这可怜的钢琴感到心疼,真是可惜了这么一架上好的钢琴。
感慨完毕,我慎重地将琴盖放下来,再轻轻地盖上白色琴布,然后低着头说:“我随便弹的,弹的不好。”
“不,我觉得好极了,真怀疑你是不是音乐学院毕业的。”
我对他笑了笑,转身经过他身边向大厅走去,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