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晌午。
早早的,刘廌便起身到了府中前堂。
他手持一卷大明律,盖卧靠椅,置于廊下,身边一壶茶,一香炉。
茶气升腾,炉中生香。
廊外,瓣瓣飘雪,自天井而落,挂落青松枝头,或溶于廊下沟壑,汇入暗流之中。
老管家肃手伺候在一旁,不时的看向照壁之后。
依着大公子的话,今天家中必有访客。
只是如今都已经快要到正午时分了,也不见有人登门。
刘廌放下手中大明律,歪头看向老管家,微微一笑。
“雪天路滑,行走不易,去准备些姜汤干衣,以备今日之客。”
老管家应了一声,躬身退下,亲去安排。
而刘廌则是目光看向了自家堂前松鹤延年照壁,似是越过照壁,出了府门,扫向外头的风雪地里。
刘府外,南京城里今天虽然正在下着雪,但过往的百姓却是不少。
大街小巷,那些云集在茶馆里的闲暇人,正在将一则刚刚透漏出来的消息,传遍整座南京城。
太平里大街因为临街通济门后的东水关码头,此处云集了数量众多的茶馆、酒楼。
一处靠近大中桥的茶楼上。
乌泱泱数十人挤在一起。
“都听说了没有?”
“这一次,宋老先生的那篇文章,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是写陈烙铁的,但却是将那陈烙铁给活生生从头骂到脚,里外骂了一个透。”
陈宁酷吏之名,在南京城里早就人尽皆知。
对于有人能这般公开,没用一个字,却将陈宁给从头骂到尾,大伙都是好奇的很。
有人在一旁踮着脚,开口询问道:“可是宋老先生这两日才进京的那篇《送茶陵州陈生序》?”
“正是这篇!”
“那可真是了不得了,宋老先生笔力果真是不减当年啊。”
有人不禁夸赞了起来。
亦有人询问道:“我等还未见宋老先生这篇文章详实,诸位可有抄本在手,供我等传阅?”
“有的有的,这自然是有的。”
“我这就有一份刚从别处弄到的抄本,诸位大可传阅。”
茶馆里,乌泱泱数十号人都踮起了脚,想要一观这篇《送茶陵州陈生序》到底是怎么一字不提陈宁,却将这位陈烙铁给从头骂到脚的。
而这位宋老先生,也并非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