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疼痛让我清醒。我向从前一样拍拍他的额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不如就在自己脚下拼出一席之地来。放心吧,阿姊现如今已是大郢的女君,你义父和义兄都得力,陛下不会为难阿姊的。倒是你,等你去了衔蝉关,行事多思多看,莫要向现在这般冲动率性了。”
“阿姊……”
“嘘……”我将手指放在唇边,又指了指门外,“这暖阁里只有我们四个,都是自己人。可在外厅的侍女宫人,可就不一定了。”
后来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临别之前,我让鹅黄寻了个借口将图南支开,问李陟遐:“陟遐,你觉得图南如何?”
“图南?”李陟遐问。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并不认识图南。难道是图南说了谎?可看图南对李陟遐的样子,又不像有假。
于是我试探地提醒:“就是刚才给你斟酒的女子,她说从前在行宫之时,受过你的照拂。”
“是她啊。”李陟遐恍然大悟,“那年我在行宫当差轮值,见她家中有难处,是对她照拂过一二。不过都是举手之劳,阿姊让她不必挂怀。”
他们二人说得没有出入,我也相信李陟遐不会骗我,放下心来,道:“图南这个小丫头,人机灵,长得也算得上出众。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身边应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体贴人。不如阿姊做主,将图南许配给你,让她随你一同去衔蝉关可好?”
李陟遐从座上起身:“阿姊,陟遐还未立业,不想成家。”
他的话虽然简短,但掷地有声。见他拒绝得如此决绝,我与鹅黄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也不再勉强。
李陟遐向我辞行:“阿姊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此时图南端着果盘和一枝梅花跑进来,头上落了雪和几瓣梅花瓣。她的两颊被屋外的寒风吹得红扑扑的,整个人鲜活而明快。
“少公子……这是要走了吗?”图南问。
李陟遐用手替她掸了掸肩头的雪:“好好照顾皇后娘娘。”
“嗯!”图南郑重地点头,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从里面拿起那支梅花,双手递给李陟遐,“有诗云: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少公子不日又将北上,图南亦无所赠,便送少公子一枝东明殿的寒梅。让少公子记得,这里还有牵挂。”
接过梅花,李陟遐向她颔首:“我会记得。”
席面撤下,图南便追着我问:“娘娘,少公子什么时候还能再来。”
我刚倚着榻躺下,还未来得及回答图南,就有小黄门来宣沈涤尘的口谕。说即刻便要见我,已经等在御书房了。
来宣口谕的小黄门走得很快,我坐在銮驾上问他:“何事这么急?”
这小黄门低着头只顾赶路:“回皇后娘娘,奴才只是照陛下的吩咐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