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始吃就吃得很快,他感觉得出她是在控制自己,否则她会吃得更快。
他们刚喝完汤,族馆主人就端来一盘美味的比目鱼,还道歉说没有早点上,是因为他的太太刚烧好这道菜,为的是“趁热吃”。
“我知道你会很喜欢这道菜,先生,”他对费瑞克先生说。“这位小姐也会喜欢的吧。”
费瑞克先生法意到妲罗只吃了一小匙的鱼,然后向他瞥一眼,他想那是在徵询他,她是否吃得太多了。
可是他没说什么,到了切羊腿肉的时候,他落落大方的帮她切。
直到他吃完自己盘子里的食物才发觉她只吃了四分之一多一点而已。
“你不喜欢羊肉吗?”他问。
“看起来我好像太不知好歹,可是先生,我再也吃不下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又说:“要是我们能把这些食物拿一些送回孤儿院该多好。”
“我现在关心的不是孤儿院,”费瑞克先生同答,“而是你,妲罗,你答应过我要吃完你面前所有的食物的。”
“我知道,先生,可是这不可能……真的不可能。我已经饱得再也吃不进一口东西了。”
“你今天吃过了什么?”
有半晌沉默,接著他说:“我想知道。”
“我吃了……一片面包……还有一点点早餐。先生,”妲罗说。“可是……到中餐就没有足够的东西给每个人吃了。”
“我已经向你保证这种情形将来会改善了,”费瑞克先生说,“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的吃。你已经离开那些孩子了,你因为想著他们就老是自己饿肚子,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呀,这样你不会长胖的。我知道公爵大人希望你长得结结实实的。”
“我会尽力的……我一定尽力。”她保证。
在费瑞克先生极力敦促下,她勉强吃下几匙葡萄酒果子冻。旅馆老板说那是这家客栈的有名点心。
另一方面费瑞克先生倒是吃了不少,算是没辜负这顿好菜,他向妲罗保证这家的菜比起以后他们要投宿的几家客栈要好得多。
他还喝了一瓶名贵的法国红葡萄酒,可是没有叫妲罗尝。
第二天一清早他们又上路了,她起先很沉默,因为她不想太冒失或惹他厌烦,可是费瑞克先生很快就发觉她有满肚子的问题。
他发现,从一个关在一座屋里快十八年,几乎从未与外界接触的女孩眼中看乡村风景是极为迷人的。
他们继续旅行下去,他不但惊讶于妲罗的聪慧,而且由于她读书之颖悟与想像力丰富,她的心智已发展到出乎他意料的程度。
看她对于新处境的反应,以及她对于贫富的看法,在他说来都很有趣。“我觉得很奇怪,”有一次谈话中她提到,“在伦敦有那么多极富有的人,他们却一点也不关心那些极穷、极穷的人。”
“你是说在街头流浪的那些人吗?”费瑞克先生问。
“是的,先生。像那些扫街的清道夫,橡那可怜的老妇人玛利,她虽然很老了还得到孤儿院来工作,因为不然的话她会饿死。应该有人照顾他们才对呀。”
“我自己也常常那么想,”费瑞克先生承认。
“还有那些孩子们,他们受苦受难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医生常常说,如果我们不收容一个孩子,他就会乏人照料而死掉,或者有人会把他扔到河里,只为了摆脱他!”
妲罗讲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声音中有痛苦的意味,这使得费瑞克先生明白她是个很有感情的人——像她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女孩子是很难得了。
“假如我一旦有钱,”她说,“有时候我会假想自己有好几百万镑,我一定要办几所好的学校,可以说孩子们免费的读书。”
“你以为他们会喜欢吗?”
“他们如果受过教育,就会有机会找到更好的工作,”妲罗同答。“来孤儿院要学徒的人总是问男孩子会不会阅读和写字。对于女孩子就没那么重要了。”
“那么你是以为所有的孩子都应该学会阅读咯?”
“再没有什么比读书更开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