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坐拥地利,以守代攻。
真正需要他费点心思的,倒是如何将贼匪引至一处,一并剪灭,一劳永逸……
如今贼寇将犯的消息已传遍六寨,如山雨欲来。
六寨上下,岑宝和他的二十余小辈是最躁动的,毕竟少年心气。
在岑宝的号召下,二十来人每日亦卯正集结,同甲乙两队一道操练,甚至还要独自加练,好似临来的这场大战亦是他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可岑宝等人的兴奋并未持续太久,因为除他们外,其余人俱是照常操练、照常起居,只是操练的内容较往日有不同,其余并无甚非常之处。
独留他们二十来小辈瞎折腾,终究无聊。
然而群匪来犯的消息却是半分不假。
岑宝也是苦思几日,才弄明白一二,因众人持必胜之念。既是必胜之战,提不起太多劲头,亦是自然。
岑宝有样学样,也学着阿哥一样,表现出必胜的平淡,并以此来教导他的小辈部从们。他还把阿哥训导李季方、周雄等人的话原封不动照搬了过来:“贼人虽众,终是散沙一盘,何需惧哉。”
先前购置的各式兵器陆续搬运上山,就在次日,一路路匪贼汇聚向六寨山下。
无需游骑来报,六寨山上早听得真真切切。
毕竟是匪众行军,敲锣打鼓、叫嚣打骂,闹得远近无一丝安宁。
大战一触即发。
寨门前空地处,李季方、周雄为首的甲乙两队各自列队,岑炳相向立于正前。
“今日贼人来犯,恶战在即,岑某有几言敬告诸位。此战,凡斩贼首一级赏钱三千,斩贼将者赏钱十千,斩孙不贰、张大发者赏钱三十千,斩窦黑魁者赏钱五十千,生擒百千……”
随着赏钱走高,众人的欢呼也是一声盖过一声。
待场内肃静后岑炳接着道:“临战,需各自用命,奋勇杀贼。凡临战退缩者,立斩!凡抗上命不尊者,斩!凡号令不从者,斩!凡乱我军心者,斩!……”
场内顿时肃穆,针落可闻。
正此时,有山脚哨卒来报,窦黑魁派人来递话。
那人上山时气势嚣张,或是慑于场上的肃穆气氛,气焰顿无,畏畏缩缩道:“岑三爷,俺窦老大说,山下已经被铁桶般围死了,劝你莫要无畏抵抗,白白丢了大家伙性命,不如下山去降,或能保全……”
“放你娘的狗屁!”
“挨千刀的货,剐了他!”
众人大怒,纷纷叫骂道。
岑炳也懒得言语,只手一挥:“拖下去,祭旗。”
那递话之人顿时瘫软在地,裆里黄水滋滋乱冒:“三爷饶命……三爷,小的只是个传话的,不管俺的事……”却被两人一个揪住头发一个拿住腰绳,拖至旗帜旁,再有两人合力放倒旗杆,铺在那人项下。“咔擦”一刀,鲜血喷洒,带着丝丝热气,一块涂染旗帜。
匪寨里本无旗帜,岑炳是仿行伍惯例,拉起一张大布,呈四方形,皂底,上绘以金身白纹大虫,以此为他个人及整支队伍的牙旗。
当这面新染了殷红血液的牙旗被重新树起来,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昂扬斗志,个个睚眦欲裂,扬着手中刀枪,哇哇怪叫。
岑炳再召来李季方周雄与两队副,每人分发半面竹牌,另一半自然在岑炳处。
这些竹牌乃是山竹熬煮而成,上书篆体大字“令”,令字四周绘制祥瑞图案,再从中一劈为二,权作兵符。岑炳与几人约定,见符如见人,若有军令调遣,必先验合兵符,有则从,无则不从。
而后四人各自领部卒下山,依先前部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