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他淡淡一笑,不在意余然眼底的不悦。
“那我也去吧。”秦颂拿起大衣穿好,拉住余然的左手,他不放心余然和梅清佑单独待着,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可以让他们俩单独相处。
“你们要出去逛吗?那我们也去。”蹲在一旁研究包厢装修的余军听到了,急忙拉着齐震慧凑热闹。五星级大酒店的装修让他视野开阔,脑子里灵
64 落幕
耳畔传来水滴掉落下来的声音,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抽而空,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上来。余然睫毛微颤,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模糊,眨巴了好几下,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一个白色封闭,装满各种仪器的空间就这样闯进她空白的大脑。
这是哪里?她明明记得前一刻还在吃阿芳姐姐给她盛的夜宵,怎么下一刻就到这里了?余然动了□体,仰起头,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禁锢在一张白色的手术台上,手腕、脚腕、腰部都被看不见东西牢牢锁住,令她不能动弹一分。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声嗤笑从耳旁传来,她歪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意外发现梅清佑穿了一件白色的,貌似医护人员白大褂的衣服,姿态优雅地靠在一台用来检测心脏的仪器旁,他的眼底充满了嘲弄的恶趣味。
“不是你做的对吗!”余然一瞬不瞬地盯住他的双眼,抄起软糯的嗓音,态度认真而肯定。她不是傻子,梅清佑如果要向她动手,也不必等到现在,他的实力比她强大太多,是她需要高山仰止的存在。
见梅清佑笑而不答,余然顿了顿,咬唇边思考边小心翼翼地推测:“你恐怕也是实验体之一。你说你不是人也不是妖,难道是因为实验失败……”实验失败造成的现象。思及此,她墨黑的眼睛里绽出不可思议的光彩。
人体试验?真可怕。
像是察觉到余然内心的惊悚,梅清佑唇边的笑意加深。对于永生不死的他而言,人世间的权利倾轧,明争暗斗都不过是闲着无聊时的消遣品。
“梅洪良说的实力强大的敌人就是你吧。”余然皱眉,脑子里一团混乱:“方扬爸爸也是你杀死的吗?不!你没必要对在你眼里弱小得不值一提的人类动手。那会是谁下的手?你可以告诉我吗?”
既然凭她的大脑解不开迷局,那她就没必要把时间花费在上面,不如直接等某个喜欢看戏的人自动说出整桩事的来龙去脉。
“为了让你更好的接受自己的命运,我会告诉你一切。”梅清佑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轻松地踱步走到余然的身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首先,我不是实验体——”他故意拖长语调来察看余然眼神的变化,在见到她无动于衷的一面后,梅清佑心里想要击破她脸上戴的微笑面具的兴致愈发浓厚。
“我不是,但你是。”
余然压住心底翻涌的怒波,告诫自己,在面对危机时,沉着冷静的面对所发生的一切,是她不二的选择。
“谢谢你的告知。”她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
“你是梅洪良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与他爱人最为契合的复活容器,比他特意
65 蜕变
入目之处一片漆黑,和梅清佑恳谈一番后,余然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性格倔强执着的她自然不会轻易将身体让给梅洪良当复活的容器,就算给也要让他认为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到的,不然她怎么在自己的身体上做手脚。没有人能在百般设计她后不费一兵一足就全身而退,她的身体他可以拿走,但拿走的后果——由他一人承担,但愿到最后他不会后悔。
余然嘴角一弯,浅浅的笑意从唇角处漾开,伴着“玎玲”一声铃铛响,手腕上肉眼看不见的七色丝弦在空气中散开,密不透风地围绕在她周围,形成一道进可攻退可守的特殊保护墙。她娇小的身形在空寂黑暗的长廊里像天际的一抹流光,以非人的速度穿梭而过,在她身后跟着一堆追逐的黑影,杀气在空气中弥漫。
“快抓住她。”
“梅博士说,尽量活捉,若抵抗强烈,就死活不论。”
余然凭着脑子里的记忆,在空旷巨大的底下实验室里飞奔,凡事她跑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她是在发泄,发泄听了梅清佑故事之后的不满情绪。凭什么她得当复活的容器?凭什么梅洪良能这样轻贱他人生命?凭什么她得当这个悲剧故事的女配,还是牺牲自己拯救女主的悲剧女配?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圣母,也不认为拥有牺牲自己保护他人的伟大琴操。余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一家人和和睦睦、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生活是她唯一的生活目标。然而现在,她不得不顾全大局,暂时远离爱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她要梅洪良后悔选择她的身体作为复活容器,那她要他的后半生都生活在无穷无尽的自责中。
纵身一跃,来到和梅清佑约好的地点,余然闭上双眼,双手做出弯弓射雕的姿态,一把由空气中灵子汇聚而成,周身流动着七色光芒的唐弓出现在她手中,伴着清脆的喝声,离弦的光箭化作一张无形的丝网破空飞出,将追赶她的黑衣人一个不漏地包进去,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在封闭的空间里此起彼伏,余然垂下头,掩去脸上流露出来一丝伤感,静静等待杀戮的过去。
梅清佑说,她杀人的方式优雅且高贵,见不到一滴血,也见不到一点伤痕,因为每一个亡者的灵魂都被看不见的丝弦夺走了灵魂,他们的灵魂化作人眼看不见的灵子,一点点地融进逐渐面临溃散的乞巧空间,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突地,一阵轻风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吹起,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霎时,她的左胸口某处致命的地方被一只手贯穿。难以压制的剧烈痛楚侵袭四肢百骸,余然的瞳孔瞬间放大,墨黑的眸子如同一面明镜,上面清清楚楚映着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鲜红的血液从他尖锐弯曲的指甲缓缓滴落,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晕染出一朵朵艳丽至极的血花。
“方扬哥哥——”余然嘴角绽放出媲美夜空烟花的笑容,身体里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向外散去,她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徒手贯穿她心脏的方扬,眼眶里温热的液体凝聚成一颗颗晶莹的珠子缓缓滑落……
方扬的面容木讷而冷静,仿佛他杀的不是自幼呵护长大的女孩;不是他眷恋的温暖;不是他极力想保护的青梅竹马。他缓缓抽离贯穿心脏的右手,鲜红的液体在他抽离的一刹那从他的手上消失,只剩下干干净净,肤色较黑的一双手。
“方扬,你真不愧是哥哥最信任的人!”梅清佑淡淡瞥看一眼余然神色木然地脱离身体,飘到半空中双手紧紧抱住膝头,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而再、再而三地面对家人朋友的背叛,已令她的精神彻底面临崩溃的边缘。即使最强悍的人,也接受不起这样残酷严峻的考验。
梅洪良的计划很简单,他不会强逼余然离开自己的身体,因为那样得到的身体永远残留着身体主人的恨意,而这份恨意会影响到身体的新主人,也许有一天会同化身体的新主人,使得她做出同样的反应。他只想余然自愿献出自己的身体,所以他设计了一系列的背叛,令她的精神彻底崩溃,失去对生活的信心,不愿相信任何人,不愿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自动厌世,心甘情愿地离开。
“然然……”匆匆赶过来的余奶奶双眼通红地看着满身血躺在地上的孙女,将她绑上祭坛是一回事,但亲眼目睹她浑身血,心口破了个大洞死在她面前是另一回事,她一直都心存侥幸,认为梅清佑会带着余然逃离实验基地,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的死信。